听得灵音夸赞众官妇哪会错过机会?便又笑了起来:“还不是娘亲调教得好?你们这一家啊真是羡煞人啦!”阿秀一旁瞧着心中便想:“好怪啊崇卿哥哥昨晚不是和叔叔碰了面怎么叔叔说很久没见他了?干啥说谎啊?”眼珠儿一转突又想道“卢云”二字一时心下骇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对啊!昨晚叔叔要崇卿哥哥别去找‘卢云’还有、还有伍伯母也说要找一个卖面的也书是姓卢!这怎么大家都认得这个三眼大叔哪!”
越想越惊疑忙来到娘亲身边拉了她的衣袖抬头道:“娘!你认不认得一个三眼大叔”顾倩兮俯身微笑:“什么叔?”阿秀提起脚跟正想说“卢云”二字却听背后传来大声说话:“崇卿!”
阿秀回头张望却原来是艳婷在骂人了:“你昨晚上哪去了?怎么一晚没回家?”伍崇卿咳嗽一声:“孩儿昨夜有事睡在朋友家里”还等解释几句猛听华妹惊喊道:“哥!你你的脖子”话声才出众官妇也都惊呼出声:“这这伤口好深啊!”
阿秀咦了一声真见伍崇卿的颈子上有道狰狞伤口让人用针线缝了起来粘红肿胀望来很是可怖。艳婷恼道:“又打架了?”伍崇卿道:“不是打架这是走路摔伤的。”
艳婷也是习武之人如何能信这鬼话?正要疾言厉色来骂一名官妇挽住她的臂膀低声劝道:“妹子别生气啦这儿都是外人你当众骂着孩子不都让人听去了”艳婷横了她一眼大声道:“怎么?我管着我家孩子还得先问你的意思?”把手一挣甩脱那妇人。
那官妇啊了一声这才晓得自己开罪了人其余官妇都是识相的便从她身边穿了过去人人嘴上挂着笑却无人再正视她一眼。
阿秀看出兴趣了正要仔细观察却也让娘亲拉住了手道:“走到前头去。”阿秀让娘拖着走了心中却想:“怪了铁脚大叔怎么还不来?”四下顾盼找不到铁脚踪迹远远又听艳婷骂道:“看看你今儿是立储大会弄伤不说还穿了这身衣服来?你的官袍?”
伍崇卿淡然道:“拿去当了。”此言一出众官妇无不低头忍笑脚下走得更快了。艳婷则是气得脸色白大声道:“啾啾。”
话声一出长廊彼端脚步快急行来一名老嬷嬷道:“奴婢在。”阿秀不由“啊”地一声低呼暗道:“又是她!”看这“啾啾”扮装虽老容貌却一点不老素妆素衣手持拂尘望来艳光照人比那帮官妇还要漂亮些。艳婷道:“车上可有老爷的衣裳?”
那啾啾忙道:“有件斗篷还有一件正统军的官袍。”艳婷道:“好你把袍上的補子拆了替他缝个獐鹿的上去。别让他这般出去见人。”啾啾忙道:“是婢女这就去。”
眼看啾啾转身走了一旁华妹又满面担忧地来了:“娘别生气了难得大家都来了”这话提醒了艳婷霎时嗓子又拉了开来:“对了!你俩见到你们娟姨没有?”伍崇卿耳朵不好问了几声也没应答倒是华妹低声说了:“没没有我没见到”
看这娟儿乃是九华新任掌门可天色已黑面圣在即却还是不见人影。艳婷叹道:“唉这一大家子全没一个像话”当下也不再多说挽住了伍崇卿迈步便行华妹则是忧心忡忡小心陪在身旁好似个小小宫女服侍太后出巡。
阿秀看得暗暗好笑正想过去胡闹忽然眼角一转见了大批官妇在那儿指指点点好似又有什么精彩的忙奔了过去却见长廊的凳子上坐了一名女子看她双眼红肿好似刚哭过不是那琼芳却又是谁?
阿秀咦了一声看这芳姨平日我行我素专能欺负小孩什么时候哭成红鼻子?正想过去问问杨绍奇却拉住了他附耳道:“别捣乱让你娘过去。”
顾倩兮早已看到人了便迎上前来道:“妹子。”琼芳抬头来看见到顾倩兮却只别开脸去连招呼也没了。顾倩兮低声道:“怎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娟儿呢?”
琼芳仰起头来欲言又止便又低下头去泪水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此时杨太君早在廊凳上坐下了阿秀一旁替奶奶捶背见得芳姨当众落泪心下却是一惊官妇也是议论纷纷正想围来说话却听一名女子笑道:“哎哟少阁主今儿换女装啦?”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艳婷来了阿秀心下暗叫不妙知道这女人定会招惹琼芳可这琼芳又岂是好惹的?当下便躲到奶奶脚边免遭池鱼之殃。
琼芳向来身穿儒装威严有势岂料今日却似没了牙的老虎只是哭。艳婷含笑凝眸弯腰打量着她微笑道:“少阁主啊你过年时不在北京真是急坏了皇上呢。一会儿赶紧过去问个安吧。”正要伸手过来琼芳却撇头过去沉声道:“别碰我。”
看琼芳脾气真保第一句话便翻脸了。艳婷柳眉一轩沉下脸来众官妇心下暗惊就怕她要作了哪知艳婷又换回了笑脸温言道:“唉少阁主有什么心事吗?来跟姐姐说吧。”玉手伸来牢牢握住琼芳的手掌大有一付“你且奈我何”之意。
别人怕琼芳的权势艳婷可是一点也不怕琼芳越不要别人碰她她偏要碰。琼芳压根儿无心应酬自也生气了伸手急挥便想挣脱掌握哪料到艳婷握得极紧内力更是细致阴柔消解了她的力道硬是不放。
琼芳内力不如艳婷、应酬功夫也不及人家这便落入了她的掌握中。却听一人道:“妹子你起来我看你的裙脚好像真短了些。”顾倩兮还是来了这话一说便让琼芳脱身了偏偏艳婷还是不放手笑道:“怎么?这身裙装是姐姐裁的?”
顾倩兮颔道:“是琼姑娘昨晚在我那儿住了一宿我便替她换了身衣装。”艳婷笑道:“真不容易啊天底下多少想让她换回女红妆都没一个成事就你面子大。”说着说总算放开了手好容易脱离了掌握琼芳正要转身离开一众官妇却又围了过来笑道:“少阁主恭喜你啊要做新娘子了。真是羡煞人了。”
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琼芳眼泪潸潸连阿秀都觉了这帮女人却能有什么好心?果然这话又提醒了艳婷笑道:“对啊看我差点忘了这苏颖苏大侠呢?都要做新郎倌了怎还不来和大家热络热络啊?”
听得此言琼芳眼眶不自禁的一红叹可口气便又转身避开众官妇何等眼尖立时眉来眼去料知小俩口有些不对虽想过来问问却又怕琼芳翻脸那艳婷却没这个顾忌便笑道:“唉又吵架啦?看你们年轻人哪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罢一会儿姐姐替你说说苏少侠去这都要做新郎倌了居然不懂得怜惜咱们少阁主”
说着说便又伸出手来勾了勾琼芳的下巴琼芳猛地提手挥掌便要架开她的手艳婷却轻轻巧巧一让反手一扣便又再次制住了琼芳。微笑道:“怎么啦?我到底是怎么你啦?”
琼芳收起眼泪慢慢沉下脸来怕是要大作了可艳婷老娘又岂是好惹的?拳脚也好、官场也罢都督夫人全都奉陪。
少阁主火拼都督夫人伍崇卿早已避得老远自在那儿纳凉阿秀与华妹对望一眼各吞了口唾沫也是怕被波及了便又赏起了佛图听那华妹颤声道:“阿秀这这画上是什么神啊?好象又是个新来的。”阿秀干笑几声仰头来看便胡诌道:“这你都不认识?这叫咬龙鸟神。”
场面不大对劲杨太君却只坐在长凳上喘气谁也不睬可听得这“咬龙鸟神”污秽不正经却是笑了出来一时又咳又骂:“阿秀老是学不好天天说粗话。”阿秀忙道:“奶奶别骂我啊真是‘咬龙鸟神’不信你自己瞧呗。”杨太君咳咳笑笑便也仰起头来瞧瞧什么是“咬龙鸟神”。
一望之下陡听一声凄厉尖叫划过长廊惊得众人一齐回转头来齐声道:“怎么了?”
这声惊叫正是老夫人所她满面惊恐手指头顶画像尖声道:“又是他!又是他!绍奇!绍奇!快带娘逃走!快!快!”众人听她叫得凄厉俱都朝杨绍奇望去待见杨二爷面色严肃便也一齐仰望这图画。
图上依例彩绘一位神明背负双翼鸟头人身脚下揪抓了几十尾小蛇龙兀自举手仰头作势欲吞一尾大龙。一片宁静中艳婷、顾倩兮、琼芳也都抬头来看这张佛图一时都感惊讶忙道:“这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灵音饱读佛经向知神佛之事便解释道:“诸位施主图上这位神明便是迦楼罗金翅鸟。”众人泰半听过“金翅鸟”之名一时议论纷纷。灵音双掌合十又道:“观佛三昧经有言:‘金翅鸟名迦楼罗业报应食诸龙。于阎浮提之中日取一龙王与五百小龙周而复始八千载须食龙族亿万’”
还待要说忽听杨夫人喘息道:“不是才不是才不是迦楼罗、才不是迦楼罗”杨绍奇听得母亲自言自语深怕她再次失态正要搀扶离去却听她凄厉哭喊道:“绍奇!你还看不出来吗?它‘钳’住什么了啊!”
“钳”龙、“钳”龙“钳”得栩栩如生让人心头大有异感众人听毕杨夫人的说话一时你望我我望你全都没了声音华妹面色苍白更已奔到母亲身边乞求庇护。
华妹虽说年纪幼小却也知道爹有一件御赐四爪金龙袍更晓得爹爹的道号是“一代真龙”她好害怕世间若有大鹏金翅鸟它会“钳”住爹爹么?
杨太君声惊喊走廊里脚步声大作那老蔡又赶来了急道:“怎么啦?老夫人又喘了?”顾倩兮点了点头低声问道:“昨晚老太太病可也是看到这张图了?”老蔡低声道:“这我不清楚可可她昨晚开始喘正是在这座廊子里”众人面面相觑都猜是这张图作怪了一片寒寂间忽听伍崇卿道:“大师我听说这鸟吃了龙神以后好像自己也会死是吗?”
灵音道:“阿弥陀佛伍施主所言不错。佛法之中有业就有报传说迦楼罗鸟食尽诸龙死前便承受大苦难焚尽残躯仅留一心于金刚山顶色如琉璃号为如意明珠。”
伍崇卿道:“那就好有业就有报佛祖总算明理省得我出手。”说了几句便已迈步离去。艳婷深深吸了口气牵住华妹的手道:“我们走。”
经此一闹众人谁也没心思玩儿了便也各自告辞离开杨绍奇使了个眼色便与老蔡一同扶起了母亲却听那杨老太口中仍在喃喃自语:“钳龙、钳龙”
长廊里走得一干二净琼芳却还站在那儿顾倩兮便道:“妹子你若没事今晚可否陪着我?姐姐有些事想请教你。”正想牵住她的手琼芳却已默默摇头正要离开顾倩兮忙咳嗽一声阿秀顿时领悟忙在一旁哭喊:“芳姨!救我!救救我!我打了徐王的儿子怕要被杀头了!你定要出面救阿秀啊!”
也是怕人家看得无聊便满地来滚正忙碌间琼芳总算破涕为笑了:“小坏蛋你下午溜去哪儿了?我和你娘到处找你呢。”阿秀见逗笑了她忙挑了精彩段子来说:“我告诉你啊咱下午遇到了几百名高手对我拼命围攻后来天边便飞出一个大魔王当当地敲种三眼大佛也躺在树上不停念佛”琼芳笑了起来:“真是胡说八道。”
阿秀忙道:“真没骗你啊不信你回头看看魔王就躲在这廊子里哪”
靠着阿秀的胡缠乱搅琼芳便被拉着走了顾倩兮是个明白人自知琼芳一定遇上了什么事情却也不好在此多问只携着她的手追上老太君。
走出长廊面前已是殿前广场放眼望去广场里满满的全是人又是官、又是眷还有数不完的武林侠客想来都是八王邀来的宾客足有数百人之多。
人海在前艳婷却是分毫不怕看她率儿领女一路排山倒海而去几名侍女必恭必敬赶紧将她接引入席看位子却是在唐王爷的棚架后算来离御座金台最近转看老太君却是又咳又喘只挤在人群之中寸步难行。
顾倩兮道:“绍奇咱们该坐哪儿?”杨绍奇忙道:“你们等等我去问问。”老蔡叹道:“二爷又闹迷糊啦还是老朽去问吧。”正要移步却听拐杖声响起来了一名大臣拱手道:“下官马人杰见过杨老夫人。”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来人瘸腿持杖身穿大红朝袍正是当今兵部尚书马人杰驾到。
杨绍奇咳嗽一声抖开了官袍拜道:“卑职杨绍奇叩见本部堂官。”这杨绍奇是兵部侍郎中说来马人杰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只见这兵部尚书点了点头目光一转见到琼芳不由微微一奇道:“这这是少阁主?”一旁杨绍奇附耳道:“琼大姐马大人和你说话。”
琼芳嗯了一声别开头去仍是不想应酬马人杰便咳嗽几声作了一揖又朝顾倩兮看了一眼轻轻地道:“夫人半年没见到你了。”
顾倩兮嗯了一声低头扶着婆婆却也没应声气氛又有些怪了。阿秀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个马大人应该认识母亲正想偷听几句却听马人杰吩咐随扈:“带着老夫人和少夫人过去席上我那与郎中有事要谈。”
那随扈行了过来躬身道:“几位夫人请随卑职来。”阿秀眨了眨眼眼看母亲、琼芳都走了正要随行而去忽听马人杰道:“郎中事情怎么样了?”杨绍奇咳嗽道:“这儿人多说话不方便。”听说话不便那就非听不可阿秀立时驻足下来蹲在地下挖鼻孔又听马人杰低声道:“顺道知会你一声皇上已经派兵保卫了红螺山今晚怕要出大事了。”
阿秀咦一了声大惊道:“什么?今晚要出大事了?”二人低头一看却见一名小童还站在身旁伸长耳朵正是阿秀在那儿偷听了。
马人杰咳嗽几声道:“不说了本部侍郎、各司郎中都在云会茶堂里议事你一会儿也来吧。”提起拐杖拿出主官的架子便又一拐一拐的走了阿秀追了过去大喊道:“别走啊!皇上为何要包围红螺山啊?”
这喊声实在大好似打雷一般四下宾客莫不咦了一声全都回头来看了。杨绍奇拉住了他责骂道:“不许胡闹快去陪着奶奶。”阿秀只想去找铁脚大叔便呻吟道:“叔叔人家想小便好急啊”杨绍奇责备道:“还想玩?你可知你娘下午到处找你急成什么样子了?不许去!”当即喊道:“老蔡!老!”那老管家急急来了忙道:“二爷又怎么啦?”
杨绍奇取出令牌道:“去找个侍卫来记得挑个武功高的仔细看着他绝不许他再乱跑。”阿秀见自己要被囚禁了不由大惊道:“叔叔!你你干啥啊?”
杨绍奇携住阿秀的手自向老蔡道:“还不快去!”老蔡急急去了阿秀挣扎不依哭道:“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杨绍奇正色道:“阿秀听话!今晚真不能玩笑!”亲自拖着阿秀便要去寻家人却听一人喊道:“绍奇!我们在这儿!”转头去望见了一座棚子旗帜上是“寿香王”三字转看棚子后方顾倩兮早已扶着老太君坐下琼芳却还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眼看杨绍奇押着阿秀来了顾倩兮便迎了过来道:“怎么了?你们部里有事?”杨绍奇叹道:“是今晚太乱我得过去一趟。我已要老蔡找人来看着他绝不能再让这孩子走丢。”
顾倩兮道:“好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我。”说着挽住了琼芳柔声道:“妹子坐吧。”跟着又伸长了手将阿秀拎了回来不顾他还哭着便已押到了椅上就差手镣脚铐伺侯了。
此时伍家、杨家都已坐定座席相距极远伍家人坐在唐王的棚子后离皇帝最近杨家却远在寿春王这棚离金台最远当真是天涯海角。阿秀却是低头流泪什么也管不了心里就只挂记着铁脚大叔看适才伍崇卿现身也没见他来说不定又自己走了正啜泣找人间却听远处传来喊声:“寿春王到!”
“鞑靼国小王子到!”、“帖木儿汗国太子亲王到!”、“鲁王爷!鲁王世子到!”阵阵呼喊中一员又一员贵宾抵达声势一个比一个浩大山门铜锣当当响起兵卒们忙里忙外奔跑不休太监们也是到处端茶倒水就怕怠慢了一个。
申牌尽、酉牌初四下都是王爷入场阿秀这里自也有一个人潮簇拥中当先行来一名瘦小孩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居然便是什么“寿春王”了。看他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好像是个穷光蛋行到棚前深深做了一揖众宾客一齐一身纷纷说道:“拜见寿香王。”
那小王爷道:“列位请坐今日有幸与诸位嘉宾同席小王不胜之喜。”
这“寿香王”年纪与阿秀相当说话却是老气横秋倒比阿秀懂事了几百倍。眼看广场里越热闹了四下武林人物纷纷进场什么少林寺、真武观、峨嵋山当真是应接不暇阿秀左瞧又望本该是兴高采烈可此刻没了铁脚大叔什么都没了滋味。正垂泪间却听隔壁棚子传来说话声一名侍卫唱名道:“杜得籼、冯得诰、叶得开、侯得璋”
听得话声琼芳不由“啊”了一声立时引颈眺看。阿秀也擦拭了泪水撇眼去看只见隔邻棚子飘扬一面旗帜正是“川王”两个大字唱名之中一个又一个弟子上前答诺各领一条锻带绑到臂上又听那侍卫道:“吕得礼、吕得义大伴习陈得福。”
两边棚子咫尺相邻那儿是“川王”此地却是“寿春王”看此时川王世子尚未驾临苏颖自也还没现身那琼芳又低下头去好似起了呆一旁顾倩兮便握住她的手自在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兵荒马乱的大家都在找人阿秀也只东张西望到处去找铁脚大叔却听那侍卫的声音远远传来:“都坐好都坐好把刀剑拿过来”取出封条一一贴到弟子们的兵器上又道:“记得前方高台是皇上坐的带着刀剑的绝不许靠近那儿三尺不然灭三族一会万岁爷来了记得跪得端正些不然灭十族别放屁、别打嗝、皇上没赐座你就得站着不然灭你妈七十九族”一名弟子喃喃地道:“为什么是灭七十九族?”那侍卫冷笑道:“没凑整数你不高兴是吧?对你这小子保证灭千族。”
阿秀听着话声粗鲁怪异急忙凝目来看霎时心下狂喜:“是铁脚大叔!”
看这秦仲海好生本事不知怎么领到了差事居然还在这儿点名唱名煞有介事阿秀高兴极了就怕他没见到自己正想大喊大叫引人注目却听娘亲道:“怎么了?”阿秀忙道:“我我肚子饿了”娘亲信以为真了居然从小包袱里拿出了肉包子先派给了老奶奶又给了琼芳两个居然还替阿秀藏了三个含笑附耳道:“小心些庙里不可以吃荤别让大师傅见到了。”正说话间川王那棚子又喊了起来:“大家小心!妖犬又来啦!”
阿秀低头一看只见琼芳脚边多了条黑狗正是那“扫把福”的死敌看他激动摆尾也不知是认得琼芳还是认得包子只管欢扑蹦跳到处乱窜宛如疯狗一般。
时在酉牌初算来已是晚饭时分各棚里都有人在吃着东西想来今晚非熬到半夜不可想来今晚非熬到半夜不可正吃着包子间忽听老蔡道:“夫人我找一名侍卫来您看着合不合用?”
阿秀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压低了官帽自在那儿躬身岂不就是铁脚大叔?
阿秀心下狂喜正所谓请鬼拿药、引狼入室看这老蔡谁不好找居然请来了魔头看小孩眼看娘亲咦了一声只在上下打量铁脚大叔阿秀心下一惊也是怕她看出了破绽忙大哭大喊:“娘!你赶走他!这人是坏人!阿秀不要他跟着!”
此言一出娘亲果然心神微分握住阿秀的手柔声嘱咐:“乖今晚真的不能乱跑了忍着点好吗?”阿秀哭喊不依眼角却偷偷后瞄只见老蔡走到铁脚大叔身旁低声陪笑:“差大哥这孩子有些顽皮劳驾您多费神把他看紧点。”说着取来一张板凳道:“坐吧、坐。”
阿秀兴奋起来了看铁脚大叔就在背后娘亲又在身旁此刻真是什么都不缺了他心情大好立时转头道:“大叔你不是要找伍崇卿”娘亲听到了说话不由微微一愣:“什么谁要找伍崇卿?”此时棚子里疯狗乱窜宾客们也是高声谈笑吵得不可开交。阿秀忙道:“没没什么棚子里好吵”还在想着如何传送消息耳中却传来嗡嗡鸣响听得一个嗓音道:“小心点你娘认得我只是还没想起来可别太招摇了。”
阿秀心中怦怦一跳赶忙点了点头又听那嗓音道:“咱这是传音入密外人听不到。你若听到了说话便挖一挖鼻孔。”阿秀压低了嗓子细声道:“要挖左边还是右边?”
娘亲听到了怪话不由又是一愣:“什么?”阿秀脸上一红只得双手挖入鼻孔正想朝琼芳身上去擦娘亲却又取出手帕道:“拿着。”
阿秀擤起了鼻涕只想着向铁脚大叔传话可娘亲一旁监视自己又没了纸笔却该如何是好?撇眼去看忽见琼芳低头抚着小狗眼里好似闪着泪光霎时灵机一动忙道:“芳姨你你还好吗?”琼芳默然叹息道:“不好。”
阿秀皱眉道:“不好啊那你去找伍崇卿谈心吧他不是等着你吗?”琼芳皱眉道:“我要找伍崇卿谈心?谁和你说的?”阿秀茫然道:“是你昨天和我说的啊你说要进林子里便得先找伍崇倾借东西怎么他来了这么会儿你又不去了?”
琼芳疑惑道:“什么树林?借什么东西?”阿秀嗯嗯敷衍忽道:“你等等我听不清楚。”侧弯着腰皱眉苦思:“什么?说大声点。”琼芳恼了:“你到底在干什么?”阿秀低声道:“我在听传音入密你先别吵。”正专心间琼芳已凑过头来大吼一声:“哇!”
阿秀掩着耳朵疼道:“你你干什么啊?”琼芳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却于此时耳中却真的传来了嗡嗡声道:“小子别急方才错失了机会现下已经过不去了。”
阿秀咦了一声有些听不懂了便又拉住了琼芳拼命骚扰:“等等你说错失机会是什么意思?可否解释清楚些?”琼芳满腹心事只想静静坐着可三番两次让小鬼打扰实在也是恼了把袖子一甩正要起身离棚顾倩兮忙道:“妹子别动气来来来咱俩换个位子”正要起身换位却听场里脚步声大作来了一批又一批兵卒全数守在广场两旁。
众宾客全都转过头来了待见这些兵卒来人并非金吾卫亦非御林卫却全数携带火枪。人人都觉得不对劲阿秀也是吃了一惊不知这批兵卒所为何来?莫非是觉了铁脚大叔?正害怕间却听那嗓音道:“别怕这不是来抓我的。”阿秀喃喃地道:“那那这是”那嗓音道:“向你娘借面镜子。”
阿秀喔了一声道:“娘有镜子吗?”眼看娘不理睬自己便又大哭大闹:“要镜子!要镜子!”琼芳怒道:“你能不说话吗?”娘亲也伸手来打;“没半点样子坐好。”
阿秀滚倒在地叫得如杀猪一样附近一名官妇道:“我我这儿有镜子。”取出了小圆镜送了过来阿秀大喜接下正要举镜自照铁脚大叔又吩咐了:“朝背后屋顶去照。”阿秀嗯了一声提镜上仰猛见屋顶上趴了几个黑影便在华山棚子的正后方。阿秀心下大惊耳中又听铁脚大叔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这些人是为华山而来。”
阿秀呆呆望着镜子只见屋顶上的黑衣人专心守志真是在盯着华山门人可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人呢?正迷糊间忽听场里传来喊声:“威武侯、正统军大都督、伍定远到!”
场里传来哗哗脚步声金台前行来一员国家大将那巩志已然上前迎接艳婷、伍崇卿、华妹也都起身了。阿秀心下一醒才知是伍伯伯来了正要收起镜子忽然咦了一声只见黑衣人后方又奔过了一道影子悄没声息如同鬼魅非但黑衣人没觉连铁脚大叔也没知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秀满心骇然不知是何方神圣到了只见那影子来到了自家棚子后方突然凝身不动这便让阿秀眼里看得明白来人竟是那“三眼大叔”!
阿秀惊疑不定还不知该不该通知铁脚大叔却于此时肩头上让人拍了拍阿秀转头一看不觉得魂飞天外看这人唇上蓄着短须不是让自己嘴里叫老子心里骂孙子的“中极殿大学士”杨肃观大驾光临么?(精彩!!精彩!!1o年后“观海云远”全到场!!聚一堂!!!)
阿秀吓得魂飞天外正要逃窜身旁的琼芳却抢先一步转身欲走杨肃观却伸手拉住了她附耳道:“没事这儿有我。”眼看琼芳面色苍白身上微微抖阿秀茫然不解不知是怎么回事却听殿门传来喊声:“英国公、上赐行走乾清宫、国丈琼武川到!”
天王殿里行出一排儒生当先走了一名郡王双手高捧一只红盘盘上放了一只龙头钢鞭随即来了一排家臣左方一排全数配剑正是傅元影、吕应裳等华山剑客右方一排手持玉如意却是紫云轩儒生其中一人手上牵了个孩童正是那“川王世子”朱志载。
广场里静了下来天王殿里慢慢行出了一名老者身穿火凤大红袍喘息低头跨过了门槛傅元影等人急忙抢上低声道:“老爷子小心脚下。”
国丈抵达会场四下却无人上前问候因为人人都知道后头有个更要紧的人物来了。
当当锣声敲响大雄宝殿传来脚步声行出了一名老太监正是当今“掌印太监”东厂总管房万年到了。看他手捧一只玉盘来到寊榻御台俯身跪倒却将玉盘托过了头顶全场宾客眼里看得明白那盘里放着一只碧油油的方印正是“正统之宝”。
传国玉玺到了一时之间八棚里八王八世子尽数起身满场宾客也一站起阿秀呆了半晌还不知该当如何却也让爹爹拎起来。
“皇上驾到!”霎时之间全场无分僧道、不分老幼人人面向紫微北极齐声下拜喊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籁俱寂间远远的、阴阴的从大殿方位传来了脚步声阿秀呆呆抬头只见远远来了一名老者看他身穿龙袍左手抱了一只猫右手提了只拐杖缓缓步上了金台道:“房万年。”
那房总管急忙跪下尖声道:“奴才在。”那老者淡淡地道:“皇后娘娘还没道?”房总管低声道:“小福子小福子已经去请了。”那老者坐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了一道奏章啪地一声扔到了御台上说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笑了笑俯身向前低声道:“你们说这句话有没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