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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牧低头不语,韩赞周接着说道:“我听说你刚休妻,独居客栈之中,手头不甚宽裕,这一千两银子,算是咱家送你的程仪。望你到任后能忠君报国,为皇上狩牧一方,造福百姓。也不枉咱家此番费心举荐,放心吧,有了功劳,咱家定会如实上报皇上,为你请功。”
“多谢韩公公抬举。”秦牧沉声应了一句。
秦牧并不象别人那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让旁边的吕起很是看不顺眼,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韩赞周满怀深意地扫了秦牧一眼,却没说什么。
“韩公公,在下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秦牧说到这,突然跨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地甩出,“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大厅。
刚才下令给秦牧上夹棍的吕起,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秦牧见他没有倒下,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猛甩过去,吕起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两边脸肿起象猪头,嘴边鲜血直流。
这一变故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震惊,秦牧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在南京镇守太监家中一而再的出手打人,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说实话,因为用力过猛,秦牧的双手也很痛,但心里总算舒服一些了。
“放肆!”韩赞周愠怒,冷喝了一句。
“韩公公,在下略知相面之术,此人尖嘴猴腮,xing狡凶残,公公若将其留在身边,他ri必受其害,公公若不信,不防拭目以待;
另外,公公这宅子太奢华了,今上生xing节俭,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公公切莫以为南京离得远,今上便不知道,公公若想更进一步,就必须简朴一些,在下言尽于些,公公之恩,来ri再报。”
秦牧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出了大厅,韩赞周静静看着他的背景,秦牧后面这番话,让他心头起了不小的震动,看向秦牧背影的眼神显得十分复杂,但终究是没有下令再为难他。
厅门的东厂翻子怒目相视,却也不敢阻拦。
作为上位者,这次韩赞周又打又拉,恩威并施,无非是想降服秦牧罢了,这一点秦牧心知肚明。
那个帮秦牧捧来官服的小太监回去时,秦牧才说道:“你回去帮我向韩公公传句话,大恩不言谢。”
那小太监应下,得了秦牧几两赏钱便回去了。
至于秦牧是不是真的对韩赞周感恩戴德,鬼才知道。
他看看自己乌肿的双手,露出了一抹意味难明的冷笑。
巧儿不在,秦牧自己到客栈对面的药铺让郎中上药包扎。看着包成两个蒲团的双手,秦牧只想快点离开金陵城,在这里,自己只是个随人拿捏的小人物。
走出去,若是自己有机会再进金陵城,那时或许有所不同了吧。秦牧莫名地想起了黄巢的咏菊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个多时辰之后,巧儿象只狸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她又换上了一身破烂衣裳,身上背着一个破包袱,差不多已经恢复成了秦牧初见她时的样子,脏兮兮的小脸上,两行眼泪划出了两道痕迹,就象水流过的沙面。
“丫头,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找蒙大哥吗?难不成那狗娘养的不管你...........”秦牧大怒。
巧儿摇着头答道:“我没找到蒙大哥,祠堂那边没有人在,我没看到蒙大哥,公子,你回了,再也不走了是吗?呜呜呜................”
“不走了,不走了,没事了,大哥答应过你,一定会回来的,这不是回来了吗?”秦牧将她搂过来,小丫头紧紧抱着他,哭得泪雨滂沱,闻之断肠。
她足足哭了一盏功夫,才哽咽收声,只是还紧紧抱着秦牧不肯放开,秦牧拍拍她的脑袋说道:“我去叫小二给你提水,快洗洗。”
小丫头打开包袱,外面看着破烂,里头却是她和秦牧新置办的那几套新衣裳,接着她脱下一只破鞋子,从里面摸出一块布片,打开布片,便是那几百两银票。
秦牧见了又难过又好笑,这丫头就象个送鸡毛信的小八路。
“对了丫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套破衣裳的?”
巧儿局促不安地低声答道:“我.............我拿一套新衣裳跟人家的换的,公子,对不起,我.............”
“好了,没事,你做得对。”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自己真回不来,这丫头一个人穿得漂漂亮亮的,怀里还揣着几百两银票,绝对难以逃过别人的窥伺,她能明白这一点,秦牧真的很欣慰。
秦牧祸福难定,一心想坑他的侯方域如今可就惨了。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在窑子里的丑态,如今早已被传得满城皆知,而且越传越邪乎,版本众多,流派各异,jing彩纷呈。
有的说侯公子在媚香楼向李香君姑娘求受未遂,便跑到窑子里去招粉头,而且一招就是十个,跟粉头们开“无遮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