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不愿意想的问题。顾远山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只要是自己看上的女人,一旦被别人看上了,他的心里就会堵的发慌,就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占有和报复的冲动。
“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挖出来!”顾远山丢下这句话,抽身上楼去了,撇下金毛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那里。
金毛看着他的背影,无话可说。找出来?说的容易,找出来了,又怎样?那条恶狗咋对付?他还是习惯性称呼那条藏獒为恶狗。
他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顾远山交代下来的事情,又不得不办。倘若喜子没有被派到监狱里去对付黄广宣,他可以把这件事情丢丢心心的交给他,保准能干得漂漂亮亮。
唉——
金毛长叹一口气,这一夜好梦就被这等破事搅和了!他越来越不明白顾远山了,天下女人多的是,什么样的姿色没有啊?要什么样儿就有什么样儿,干嘛偏偏要跟那些女人纠缠不清。先是一个嫁了人的谢雨涵,这会儿又是死鬼马栓儿的遗孀。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想起了马栓儿未死的传闻。前次接到消息,说在缅甸看到一个与马栓儿长相极为相似的人,他想都没想,就派人去准备干掉他,却让他给跑了。
他的心中一直搁着这件事,时不时搅得他心神不宁。他不管他是不是马栓儿,都得铲除,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虎归山。
他的内心是担心、惧怕马栓儿归来的。哪怕他坐在目前义人帮老大的位置上,也一样无济于事;他太清楚马栓儿当年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了。一旦马栓儿潜回金都,重出江湖,金都的江湖就会变天,掀起惊涛骇浪,而他,将在这滚滚浪涛中,一命呜呼。
他不能和马栓儿相提并论,更无法与他抗衡,这一点,金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连顾远山,到时候倾向于哪一边,下结论都为时过早。
不论怎么样,现在都该做好手上的事情,不要让顾远山逮到小辫子,借题发挥为上策。
他站起身,朝楼上看了一眼,悻悻然出门。
砰——咣当——
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把他和顾远山的世界彻底隔离开,他在里边继续呼呼大睡,而他,则要马不停蹄的去部署他分派的任务。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金毛想:倘若,我能坐在他的位置上,恐怕比他还要难伺候!唉——这辈子没有这命了;等下辈子,老子一定要骑在他的头上,玩儿死他!
发动汽车,金毛亲自开车去了郊外巡视,看看手下的弟兄们办事是否牢靠,是否把一切痕迹都消灭掉了。
一路上,他的心里都很憋闷,这几天净忙乎顾远山的事儿去了,也不知道喜子在里面怎样了。
他的车刚刚开到三岔路口,就遇到弟兄们打道回府,他停下车,专程下去看了看封闭的货箱里的尸体,才一探头,他就把头缩了回来。那一个个裹着血污的黑洞,令他不敢目睹,心中一阵恶心。再次坐到驾驶室,他的眼前晃动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黑洞,挥之不去,让他无法专心开车。
混迹江湖十余年,他实则是个胆子不太大的人,以往,都是跟在老二后面打打杀杀,那时候,弟兄们齐心,个个骁勇善战,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战胜对手。
他除了吃喝.嫖.赌,还真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像模像样的大事;要说大事,恐怕就是背叛马栓儿,泄露帮派机密,与顾远山联手,扳倒了谢伟鸿和马栓儿。如今,这两个在金都风靡一时的人物都化成了鬼魂,无法再与他们争相抗衡。
一朝天子一朝臣,金都的天下,是属于顾远山和他的。他绝不能将这等只管吃香的,喝辣的,甩着两只手赚钱的美事,落到别人的手里。
思绪一拉远了,他就把黑洞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忘得干干净净,又能正常的开车了。
他把车一直开到了别墅门口,路上被清理得很干净,不留丝毫痕迹,弟兄们总算没让他操闲心。
别墅的院门敞开着,他停下车走进去,望着阿黄住过的窝棚,不免胆战心惊,仿佛,一条巨大的生物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随时准备将他吞噬,霎时,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快步跑上台阶,拉上虚掩的门,没敢逗留,转身飞快的跑出院门,钻进汽车发动引擎,闪电般逃离这个不详之地。
在他的眼里、心里,这里就是不祥之地,他这一辈子,都不再想踏进这个院子。
……
顾远山钻进被窝,却全无睡意。他听到金毛关门离开的声音,这才坐起来,靠在床头。他点燃一支烟,仅仅吸了一口,香烟在他的指间燃烧,长长的一段烟灰挂在烟头,他稍微一动,就会落下来。奇怪的是,他一直一动不动,仿佛坐成了化石。
直到香烟燃尽,火星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回过神,身子一抖,烟灰落在雪白的被面上,留下难看的污渍。
他一直有一个习惯,床上用品清一色洁白,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
他看了看白里一点灰的被套,恼怒的跳下床,几把将它扯到了地上;他还不解气,又跳上去跺了几脚。
他任由被子丢在地上,洗漱完毕,换了衣服,走到楼下。
一看天色还早,他看了看橱柜,提了一瓶喝剩下一半的红酒,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的喝早酒。
许多时候,他习惯于这样自斟自饮,品味孤独、享受无人知晓的快乐。
人生,理想,他已经不知道何为人生,何为理想了……
曾经,他也有过朝气蓬勃、满腹理想的豆蔻年华;而,这一切,随着他的生活的变异,早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