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只最靠近众人的船上,那个白衣美人和那青年儒生正湿淋淋地站在那里,因寒冷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对上众人的目光,他们胡乱一礼后,便猫着腰钻入了船舱中。
原来只是表演,并不是真起了火。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耿六伸手朝自个大腿上一拍,兴奋地叫道:“好!好!好!”
因过于兴奋,他只是不停地叫着好。在他叫过之后,另外三个拿出黄金赌了卢萦会胜的少年,也欢叫起来。
兴奋的不止是他,所有的少年都激动了,他们聚在一起纷纷议论着。也许是对比的缘故,也许是众人平素听到的乐曲,看到的歌舞,从来都只是乐曲,只是歌舞,很少会完整地讲述一个故事的缘故。真说起来,这把歌舞编成故事,还是由西南的一个姓卢的娘子首创的,传到洛阳也不过数月。平素里众人见到极少,便是见到,也只是一些粗陋简单的表演,而不会如此深刻而流畅。简直是再现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更重要的,所有人表演,都是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在灯火下跳一阵舞唱一段曲,断断没有人能想到,这夜色。这船,这灯火,这河水,这火,都可以做为背景。可以帮助人来演绎一个真实的神话。
如果说。之前的两个时辰,众洛阳人是从两家青楼上看到了繁华热闹和美人,那么这一刻。他们是倾听了一个故事,享受了一段心灵地冲击。这种完全新鲜的,刺激而又有丰富的冲击,令得这些把毕生精力都用在吃喝玩乐,在风月场上都是行家里手的少年们,兴奋得语无伦次。
原来,无序的繁华热闹后,再这么冲击一下。会让人如此沉醉!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兴奋的低语声,还有询问声。令得四周处于一片喧嚣声中。
耿六还处于兴奋中,他转向自家二哥,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阿文不错吧?嘿嘿嘿嘿。阿文这次是赢定了。”
耿秉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绮香阁的方向,他身边,另外几个青年都点了点头。一青年叹道:“其实这表演当真简单,舞没有几次舞,唱也只有那么几句,乐曲也不多,是只用两个时辰便能编排出的……难就难在要想得到。这真是卢文想到的?从天地借景,亏他想得出来!”
另一个青年也叹道:“卢文赢了。卢十一最了得,也不过是绮香阁和醉梦楼的水平,众人看了两个时辰,也就不新鲜了。而卢文这个,才是真正的新奇。”
这时刻,醉梦楼里,卢十一脸色非常难看。
那个涂了粉的青年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十一郎,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开始,那些人根本无心观看。”外面的人,还在议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故事,有一些庶民,更是不停地争论着,他们实是想不明白那船最后燃烧是怎么回事。真是无知,那有什么好讨论的?船上淋上火油,说烧也就烧了,至于那儒生,从开了洞的船底游出去便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是一眼就明白,可奈何不了那些被这新奇玩意刺激了的乡巴佬们啊。听着外面这议论喧哗的架式,只怕再过二个时辰也平静不了。
见到卢十一一脸愤怒,那青年想了想后,上前低声说道:“十一郎,要不,咱们认输吧。”
见卢十一郎愤怒地抬头瞪向自己,那青年也有点郁闷,他压低声音朝舱中一指,气恼地说道:“你看你请来的那些风月大家,现在哪个还有心思想咱们的表演?”
卢十一猛然回头。
果然,身后的舱房中,正传来清老精力十足的叫喊声,“以天地为景,把舞,唱,乐,还有表演结合在一起,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人是个天才!这卢文是个天才!我要收他为徒!我一定要收他为徒!”
他叫嚣道:“只要这卢文愿意入我们这一行,只怕这整个天下,世人只要谈起风月,便少不了他卢氏阿文。”说到这时,他顿了顿,轻咦一声,放低声音嘀咕道:“居然也姓卢?”
不过后来三个字很轻,众人也没有在意。
见卢十一腾地站起就要冲进去,那青年连忙跟上前说道:“十一郎,我们认输吧。你不知道,任何一次新奇的东西现出世间时,总是会带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大伙都让卢文那一手给弄得失了魂,咱们表演得再好,也吸引不了众人的注意力的。”
卢十一郎猛然止步。
见到他一脸的不甘,那青年苦笑道:“郎君不要以为我们醉梦楼就愿意认输,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不信的话,你现在冲进去问问清老。看看他会不会建议你直接认输。”
卢十一郎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慢慢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