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但凡是人生在世,绝不敢保证的就是自身没病没灾,江湖人更是,刀光剑影里,多少凶险,但只要一口气在,不管伤的多重,只要慈航殿的人在,便会起死回生。
蒙受过慈航殿恩惠的江湖人士,历年来不计其数,且都是有头有脸,跺跺脚便能一方震动的,若是得罪了殿内的人,不用殿中之人动手,其他的人便会争先恐后地替慈航殿杀之后快。
慈航殿的地位超然,可见一斑。
知子莫若母,张夫人自然知道尉迟镇绝不会在这个当口开此等玩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原本高涨的怒火,飞速地消退大半。
朱氏是个小户出身,争风吃醋最为擅长,自不知慈航殿三字意味着什么,见张夫人有些畏缩之意似的,她便有心挑拨离间,便道:“姐姐怎么了?莫非是旧日认得的?若是倒也好了,岂非是亲上加亲……大好的日子,说什么生呀死的,何必闹得这样僵呢。”
张夫人镇定下来,淡淡道:“你闭嘴。”
朱氏吃了一梗,张了张嘴,果真竟不敢造次,只道:“我也是好心么……不然,去哪里再找个新娘子呢?”
张夫人厉声:“你再多嘴,我便打你的耳刮子!”
朱氏吃惊之下,后退两步:“你……”目光相对,心中自然而然生出畏惧来,果真便不敢再说,含羞带气地咬了牙。
尉迟昆在旁看着,到底是朱氏生得,便打圆场,笑道:“大娘别怪我娘亲,她不过是担心哥哥,才多了嘴。”
张氏来不及跟这母子计较,只看无艳。
无艳见张夫人喝止朱氏,倒是一派威严,见她打量自己,便自尉迟镇身后探头,鼓足勇气道:“夫人,你也不必着急,我并非是仗势欺人的,只不过张家被你们吓怕了,迫不得已,我才答应代嫁,实则是来调和的……这样,你也不必生气,我答应你,会替尉迟大人解决娶妻横死之咄咄怪事,以后尉迟大人再娶妻,便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会再有不利之事发生。”
张夫人其实心中正在酝酿该如何找台阶下,尉迟家虽是青州府的头一等大户人家,但却不敢得罪慈航殿,忽地听无艳自己说出来,张氏脱口问道:“真的么?”
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张氏并没什么挂心之事,唯一忧心的就是尉迟镇的亲事,如今听无艳如此说,自十分惊喜。
无艳见她面色缓和,才从尉迟镇身后走出来,道:“但是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不得去为难张家的人。如何?”
张夫人听了,便道:“这有何难,若是姑娘替我解决了镇儿的难题,让他能够平安顺利地娶妻,我何必去娶张家的女儿进门!”
尉迟镇在旁边听到此处,咳嗽一声,便看向无艳:“无艳姑娘……”
无艳冲他一眨眼,道:“大人,你为何不跟夫人说昨晚上你中毒之事?”
张氏跟众人听了这句,齐齐惊诧,忙问缘故。
尉迟镇骑虎难下,只好把茶壶之中有毒,自己不慎饮下,全靠了无艳才顺利解毒之事说了。
无艳道:“夫人,你听到了么?这分明是你府中的人动了手脚,想害人呢,之前的三位新娘子,怕也是被相同之人所害。”
张夫人听了,陡然大怒:“是谁干的?可恨,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弄鬼!”说着便目光炯炯地看向屋内所有人,目光特意在朱氏面上停了停。
朱氏莫名一阵心虚,忙摆手:“姐姐别看我,此事跟我无关……我可从来不曾去过这新房里,你是知道的。”
张夫人细细想了想,因为有过三次前车之鉴,因此张氏为尉迟镇办这婚事,十分地细致小心,婚房更是严防死守,不许别人擅入,何况张氏也非傻子,新娘子过门便死,自非巧合,鬼神之论又不足信,张氏心中自也有过怀疑,怕有人成心使坏,因此格外防着一直跟自己作对的朱氏,不许她靠近婚房……
无艳道:“只要找到是谁经手过这茶,或者有嫌疑进屋内的,便好了。”
说到这里,忽地听门外有人笑道:“昨晚上我倒是瞧见二哥扶着哥哥进屋去过。”
众人回头,却见发声的正是四爷尉迟彪,这位四爷见此处人多,以为有热闹看,便忙跑过来,正好听见最后数句,忍不住便发声。
尉迟彪说罢,尉迟昆喝道:“老四,你说什么!”
张夫人却断然喝道:“凡是进屋的,都有嫌疑,除了你,可还有别人么?”
朱氏本正畏惧,忽地见张氏针对自己儿子,顿时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昆儿对大公子不利?若说进过这屋子的,我倒也见过,昨儿下午,四公子也是进来过的,他岂非也有嫌疑?”
尉迟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挠头。
张夫人诧异:“彪儿,你也来过?”
尉迟彪道:“我想来瞧瞧哥哥的新房好不好,没别的意思。”
尉迟昆冷笑道:“昨晚哥哥醉了,我也不过是好心扶他进来,又替他将纠缠的宋大哥撵走,莫非宋大哥也有嫌疑?”
无艳却又看向默然不做声的尉迟顺,道:“原来你们兄弟四个,却有两个进过这房子,那不知这位呢?”
尉迟顺闻言,便皱眉看向她,尉迟顺身形瘦弱,眉宇之间有几分冷郁。
却听得张氏身后的嬷嬷低低道:“回夫人,说起那茶,奴婢曾见过三公子在昨儿丫鬟送茶进来之前,仿佛拦着丫鬟说过些话……”
尉迟顺一听,脸色越发有些难看。
朱氏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兄弟四个,三个都有嫌疑了?这是何意!”
尉迟镇看向无艳,却见那小脸上隐含几分笑意,笑意虽浅,却让人心中陡然一宽。四目相对,无艳道:“大人别急,我有法子知道下毒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