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
赤霄从出生以来就少听到这个词,更别提是从正道中人嘴里说出来的。他心里直抽抽,不由用眼角余光瞥向边上二人。云长河和云如练到底怎么和云复端说的?
“幸会,云宗主。”赤霄拱了拱手,再次确定晏维清就是个大坑——若不是对方硬得让他来,哪里会这么尴尬?
不过云复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贤弟不远千里而来,云某怎么说都得一尽地主之谊。略备薄宴,希望贤弟不要嫌弃!”
赤霄进门时已经粗略扫过桌面。已经上的菜色虽不能说珍馐佳肴,但距离薄宴确实有很大距离。“云宗主实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云复端大笑道。云如练之前和他说九春生性内向、不爱交际,他还有点担心施展不开;此时一看,九春比他想的好打交道很多嘛!“其他大家都认识,就不做那些水磨工夫了,先吃饭,边吃边说!来,坐坐!”
赤霄瞥了一眼那个在晏维清和云长河之间的唯一空位,略感头疼,但还是依言照做。
“是呀!”见人落座,云长河赶紧接腔。“九春,总算又有机会和你喝酒了!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除了剑术武功,赤霄最拿手的本领大概就是千杯不醉,此时自然奉陪。
见两人愉快地碰杯,云复端之前那点隐约的违和感也消了下去。在他眼里,喝酒爽快的都不是坏人。“好,干脆!”他喝了声彩,“初次见面,云某也该敬你一杯!”
“云宗主客气,应该是我先敬你。”赤霄如此回答,随即干了,还自觉地干了两杯。
云复端愈发高兴。“如练和长河果然没看错人!”他满意地点头,“来来,今日咱们可要不醉不归!”
“爹!”云如练小声提醒。
话一出口云复端就知道说过了,有点不好意思。“看我,对贤弟一见如故,竟然忘了还有正事。不若这样,明日咱们不醉不归,如何?”
赤霄没有意见。一是因为云复端显然喝不过他,二是因为明天人多事杂,不见得有这种机会。“那自然极好。”他干脆地应道,心下更加确定白玉宗果然是上行下效——云复端这个宗主就这么不见外,哪里还能怪女儿胆子大?
一桌人里,除去不知情的云复端,各个心思不一,不过面上还是维持住了一团和气。而其中,就属晏茂天最坐立不安——
俩孩子也太坑爹了,怎么能这么误导他老弟呢?
不过话再说回来,赤霄竟然如此海量,该说人不可貌相?
后一句话本是晏茂天的猜测,但很快就被证实了。等到宴席结束时,云复端一张红脸变得更红;反观赤霄,依旧白得赛雪。
“想当年,我也是喝遍天下无敌手……”云复端意识还算清醒,但喝上头以后,嗓门就不自觉地变得更加响亮。“我……”
“爹,您喝多了。”云如练当机立断,“长河,帮我一把,送爹回房。”
夫人有命,云长河自然照做。
被一左一右扶着肩膀的云复端依旧不想消停。“如今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他大声感叹,见云如练一点不为所动的意思,立刻唉声叹气道:“女儿要成家,就不听爹的话了!”他看向云长河,接着摇头晃脑:“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呀!”
不管在场其他人怎么想,至少赤霄听得满头黑线。
全程没说几个字的晏维清好像也看不下去了。“云叔,你先歇一会儿罢。”
这正好被云复端抓了话尾。“他们俩都不听我这老骨头的话了,维清,你叫我一声云叔,云叔也就只能厚着脸皮请你办件事了——帮我把九春贤弟送回去,务必要好好地送到进房!”
……啊?
这下赤霄从黑线变成了无语。搞什么,他怎么觉得云复端这一顿宴席的精华就在最后一句话里?素乐和尚之前到底和云复端说了什么?
晏茂天也觉得不太妥当,虽然理由不同。“这……”
然而晏维清抢在有人出声反对之前满口答应下来。“自然没问题。”
听到保证,云复端终于肯老实地被扶走了。
与之相反,晏茂天心情相当复杂,赤霄也同样。“走吧。”最后却是他率先迈开了步子。该来的总是要来,而早总比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