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吴阴天变成了瞎子,看不见任何动作,杨乐天向月紫瑶挥了挥手,示意她噤声继续躲好。因为暴露的越多,就越有可能成为吴阴天下一个挡箭牌。
然而,吴阴天仿佛凭着耳朵也可以感知一切,似有意味地扯了一下嘴角。他虽然没有真正的瞎过,却曾经蒙着眼睛在柳飞扬的捶打下练过苦功,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过,这个少宫主他尚且没空去理,该紧张的还是杨乐天的第二剑。这第二剑他可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不躲不闪了,谁知道杨乐天又会玩什么花样。他不敢再堵下去,没有必胜把握的事,他做不起了,也不能再付上如瞎眼这样的代价。
吴阴天这样的思绪被手上的一阵剑气所打断。随后,又是一阵凛冽的激痛,那个位置在他的虎口。
“第二剑。”杨乐天操起手中的光剑低头欣赏着那夺人心神的光,不由赞道:“真是漂亮的一把剑,可惜啊可惜,这样美的剑沾上如此恶心的血真是被玷污了。”
只差一分,他的右手拇指就被齐根削断。
居然没有时间去躲!——吴阴天登时傻了,右手虎口上的经脉全部一分为二,在血肉模糊中痉挛似地抽搐着。
看见那血淋淋的伤,杨乐天扶了扶额头,转头冲着飞鸟微笑,那样充满笑意的眼神中,仿佛在说:不用为我担心,你都瞧见了,第一剑我要了他一对眸子,第二剑我废了他持剑的右手,第三剑……第三剑难道你还不信任大哥么?
“大哥,最后一剑。”飞鸟还是很担心,即使吴阴天瞎了双眼,废掉右手又如何,这样再砍一剑他也不会死,那么大哥会不会履行承诺?
“不用你提醒我,我不会忘,我怕忘的人是他。”杨乐天挑了挑眉梢,看向吴阴天。对于这三剑,他在答应吴阴天打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如何刺,所以现在胸有成竹。
“不会。”满身是血的吴阴天蓦地笑了起来,“看看我们谁的命长,我正期待着听那一剑自刎的美妙声音。嚓!”他边说着,便用鲜血淋漓的手在自己脖颈比划了一个横切的动作。
被疼痛折磨的神经令他全身颤抖,他好像疯了一般,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快来,第三剑,我等着听那声音。”
“如、你、所、愿。”侠客一字字地说出,那把光剑猛然点至吴阴天大腿,却在要触及他白衣之时,骤然改变了去势,如毒藤一般爬上了他的右胸。那是杨乐天早就瞄准的位置,包括前两剑都是他预先估算好的。一剑盲眼,二剑废功,最后一剑就是那个位置,那个与常人不同的心位。
“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随着后掠的身形在洞内回响,直至快撞上岩壁。吴阴天下坠,一足点在池中央的石条上——原来放玉盒的位置。与此同时,杨乐天飞身赶了上去,他要乘胜追击,一剑不行,就另一剑去挑出那颗心,看看那颗心究竟是不是黑色。
飞鸟跟着扑过来,已然明白了大哥的意图,便不顾一切地想与大哥联手铲除恶贼。不料,他刚跃到一半,却见面前的光影闪了几闪,大哥手中的光剑陡然凝住不动了。
此时,吴阴天正用左手钳着杨乐天那只握剑的手,右臂死死地卡住了杨乐天的脖子。杨乐天当然不会甘心被他制住,这便用空余的左手反向袭击身后的吴阴天。
“啪”,这一掌裹着深厚的功力,正击打在吴阴天的肋骨上。吴阴天吃痛,左臂又夹紧了几分,更死地卡住了杨乐天的咽喉,令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杨乐天干脆屏住气息,奋力地想甩开粘在身后的臭虫。于是,他一连拍出几掌,俱反手击在吴阴天的肋骨之上。
伴着肋骨碎裂的声音,极其隐忍的、细碎的呻吟从吴阴天的嘴里冒出来,“你一个侠客也不讲信用,说好不打要害,却袭向我的心脏。”
“我没有不守信啊,人的心脏不是长在左边么,我只想点破你的右肺。”杨乐天揣着明白装糊涂。
“哼,你骗谁,你早就知道。”吴阴天气愤之极,他的臂弯处加了力,试要直接扭断杨乐天的脖子。杨乐天窒息得眼前一黑,再也顾不得去打这个甩不掉的臭虫,直接抬手,去生掰吴阴天的手臂。然而,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吴阴天的铁臂如此顽固,直到抠出血洞来也只是松开了一分。
一得喘息,杨乐天马上倒了几口气,不忘讽刺:“对待小人,没必要讲信用。”
“对,我就是小人,可也是你最大的敌人。怎么样,我的剑即使碎了、眼盲手废,你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奇怪吧?你可知道我喝了多少孩童的纯阳之血么,哈哈哈……”吴阴天破碎的笑声中,充斥着奸佞和狂妄。
“噗!”
笑到一半,吴阴天猛地喷了一口血在杨乐天的脸上,他碎裂的肋骨刺穿了内脏,身子完全是靠着杨乐天的后背在支撑。而他仍然不甘心,左手强迫着杨乐天握剑的手指,喘息着道:“我看这把剑你也驾驭不了,干脆送给我吧。”
“给你?”杨乐天讽刺地一笑,“怎么,这可是一把杀你的剑,你是想死后带进棺材里当作留念么?”
“你真的不给?”吴阴天有气无力地讨价还价,左手依然在与杨乐天持剑的手较力。
死死地握着剑柄,杨乐天开始有些害怕了,他不是害怕身后这个垂死挣扎的小人,而是怕这小人震颤的手指触动到那个按钮,那个剑柄上泛着红宝石光泽的按钮。
然而,来不及过多害怕,那个按钮就在侠客的眼前陷进了古铜色的剑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