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横着辆黑色的bmw机车,车上人的衣着却甚是不搭,一身黑色正装,连安全帽都没戴,一头乌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他长腿一跨,下了机车,走到金叔翰的车跟前,修长双臂撑着车前盖,一双眼睛看过来,黑沉沉的瞳仁闪出凌厉的神采。
触到这样的眸子,金叔翰最后一丝笑容收起了,他开门下车,司机忙先一步下去,跟在金叔翰身后,残墨早呆在了座位上。
金叔翰看着刘逸宸,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你是谁,有何贵干?”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刘逸宸脸上一向的沉着与舒雅退去,满目尖利,刀刃般看着金叔翰,一字一句地说,“主人说了,召残墨姑娘回去。”
金叔翰鼻子里轻轻笑了声:“你是刘逸宸吧?李公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主人?”
刘逸宸只是说:“这是主人的吩咐。”
金叔翰挑了挑眉:“是吗?”
刘逸宸不言语,眸中神色不容商量。
冷不防,金叔翰对着刘逸宸头顶,一掌击下去。
残墨失声惊呼,欲扑过去,早被美女司机制住了,在后颈重重一击,残墨立刻动惮不得,只能大睁眼睛,绝望地看着眼前情景。
这一掌,带着劲风,刘逸宸自知无法生还,闭上眼睛。
残墨望着刘逸宸覆在白玉般颧骨上的密密睫毛,突觉头顶太阳被摘走,天旋地转。
可是,金叔翰手掌在距离刘逸宸头顶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刘逸宸感觉到异样,睁开眼睛——他知道对方中计了。
刘逸宸眼中满是坚决,说:“你和我家主人关系不错,残墨跟了你也不会吃苦,但主人不知道有什么事,让我把残墨追回去,十万火急。”
金叔翰咬牙说:“你哄鬼呢?以为借着李邺的名号,本王就能把她放了?本王今天是要定她了——”
刘逸宸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看着金叔翰,面容冷峻如山崖,打断金叔翰坚决地说:“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金叔翰一鄂,寻思:今天遇上个麻烦主儿了,自己这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和李邺有龃龉,这小子看来很有可能是李邺派来的,不然会这样有恃无恐?至于李邺应允了把残墨给他,基本不会反悔,不过世事难料。总之,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刘公子是杀不得的,而且,残墨也留不得了。
虽然不舍,但金叔翰作为一族之王,不能为女人失了分寸。
于是,金叔翰恼火得挥一挥手,说:“花颜,放了她!”
花颜将动弹不得的残墨往刘逸宸这边一推,刘逸宸接住了,残墨倒在他怀里。
金叔翰沉着脸,开了门,坐上车,花颜也立刻上了司机位,扬尘而去。
残墨仰脸看着刘逸宸,凌乱乌发掩映中,他的眼眸异常乌黑,脸和唇苍白如大理石,微微急促的呼吸吹拂在她额头上,他搂着她的腰。
残墨凝看着刘逸宸,喃喃地说:“出了这么多冷汗。”
刘逸宸声音低沉含糊,他说:“今天好险,如果被金叔翰识破,我不是李邺下属,不是奉了他的命令,不仅救不了你,我肯定也得死。”
平复了一会儿,刘逸宸将残墨搀到路边的长椅上,两人一起坐下,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默然片刻,残墨说:“你为什么救我?”
刘逸宸不说话,他略侧过脸,也不看着她。
她叹道:“你这是何必?主人肯定不会轻饶你的。”
刘逸宸开口了:“你就愿意去金叔翰那儿,被他欺负?”
残墨被噎住了,看他一眼:“你走吧!”
“你不用管我。”刘逸宸淡淡地说。
他还在生气呢,都不怎么理睬她,她又叹了口气,心里都要焦躁死了,她能想到刘逸宸会面临李邺怎样的对待,她觉得,如果她这个祸根离他远点,或许会好些,便站起来说:“你不走我走!”
回身要走,被他一把扯住。
“别走!”他仰头看着她,秀美明澈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哀伤,“估计李邺的属下马上就来了,恐怕会重罚你,我陪着你,看能不能替你受了。他不会太难为我,更不会杀我,因为现在还不是杀我的时候。”
残墨鼻子一酸,眼眶蓄满泪水,刘逸宸不再看她,侧眸瞅着砖缝中冒出的枯朽的野草。
残墨又坐下了。
两人静对,约莫过了十分钟,远处开来一辆香槟色保时捷,在他俩跟前停了,车门打开,走下一袭淡黄西装的地黄,他没系领带,敞着领口,神色肃然,一双眼睛冷冰冰的,先扫了眼残墨,最后目光落在刘逸宸脸上,说:“刘公子,主人说了,请您到府上去一趟——请吧!”
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刘逸宸站起来,残墨也站起来,刘逸宸开了车门,坐进去,残墨也欲上车。
地黄看也不看她,说:“主人说了,至于残墨,她以后爱上哪儿上哪儿,不用回去了。”
残墨变了脸色,垂头说:“地黄大人,我这就跟你回去,向主人请罪,还请你到时候替我说几句好话——在主人面前,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我更是人微言轻,只有地黄大人你,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地黄顿了片刻,神色僵硬地说:“不过我保证不了主人能宽恕你。”
三人驱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