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花程满手奶油,眼睛盯着倾泓,伺机偷袭,刘逸宸看着全神贯注的二叔,坏坏一笑,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胳膊过去,卡住他脖子,一手卡牢了,另一手伸二叔盘里,狠狠一蹭,然后把满手奶油全抹在了刘花程脸上。
刘花程大怒,又挣不开,眼睁睁被人涂得像敷了海藻面膜,一急之下,扬臂把整个盘子扣在刘逸宸脸上,趁他愣神的当儿,挣脱跑远。
盘子和蛋糕一前一后做重力运动,掉在地上,刘逸宸一脸绿色的粘稠物体,睫毛上都是,刘花程在一边高兴地跳脚:“你太阴险了,我宅心仁厚相信你,居然被你偷袭,不过,邪恶虽然会暂时领先,正义总能在最后冲刺的时候取得胜利——哎呦,刘逸宸你大爷的!”
刘逸宸狠心地将自己那份蛋糕全扣在了刘花程头上。
众人闹够了,一个个惨不忍睹,排队在水龙头洗脸。
许嫣然先洗了,到队伍末尾,对刘花程说:“奶油美容,我现在脸特别光,像做了spa一样。”
“肯定不美发!”刘花程愤愤得看着前面的刘逸宸,“太缺德了,弄得我满头都是!我让你别弄我头发上你为什么要弄我头发上?”
刘逸宸一笑:“你不也知道我没时间洗澡换衣服,还弄得我满身都是。”
刘花程怒道:“你可以穿内裤开车又不扣分,难道老子要剃个光头!!”
许嫣然笑得直不起腰。
脸是洗净了,但几人都是满头满身奶油,像一队油漆工。
回到房间,林涓喜一指吉他:“还开演唱会吗?”
刘逸宸说:“当然了,你又不给退票。”
林涓喜脱掉外套,找了件外婆的衣服穿上,许嫣然和刘花程早端来了凳子,大家围坐着。
林涓喜怀抱吉他,纤指一拨琴弦,迸出一串风吹树叶般清越的音符,她端雅含笑道:“想听什么?”
刘花程说:“真能点歌啊?我是长辈,我先来——唱《国际歌》吧!”
林涓喜道:“那个太小清新,来个重口味的。”
“重口味!”刘花程眼睛贼亮,“我要听玛丽莲曼森的《w*》,要用曼哥那种喝了硫酸的声音唱——”
他立时声音嘶哑破碎唱道:“h,rebel,rebel,party,party,s’……”
许嫣然拍手笑道:“哦,舅舅,你唱得真好!”
刘逸宸觑二叔一眼:“咱能不能喜欢个可爱点儿的?”
刘花程说:“不能用可爱来形容男人,你不知道吗?”
许嫣然瞅着刘花程,笑道:“未必。”
林涓喜说:“你刚说的那什么*我不会唱,可以唱其他英文歌。”
倾泓说:“你会唱什么唱什么。”
“好。”林涓喜拨弦,唱起了披头士的《holdhand》。
她的嗓音十分清亮,不加雕琢,宛如从未有人涉足的深山清泉,汩汩缓缓流淌,涤荡尽了所有烦恼和尘埃。接着,她又一口气唱了《g》,《dbye》,《you》,《why》。
大家都给她鼓掌,掌声歇了,倾泓说:“真是不错,和我以前听得现场版比起来——当然那些翻唱的不怎么样了。”
林涓喜知道,倾泓或许真见过活着的披头士乐队诸人。
倾泓举起一次性纸杯中的凉茶,说:“经典永垂不朽。”
林涓喜侧脸对倾泓嫣然一笑:“像你一样。”
刘逸宸看着表妹,林涓喜微微一笑,面有得意之色:“怎么样,很震惊吧?”
刘逸宸沉吟道:“我在想你高考英语答题卡是不是涂错了。”
众人大笑。
刘逸宸说:“会不会弹d的?”
林涓喜笑道:“当然会了,专门为你练的。”
于是,几个年轻人一起疯唱《海阔天空》,都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嗓子都木了。
到最后,林涓喜放下吉他,揉着手指说:“再弹下去手就废了,休息会儿吧!”
刘逸宸站起身,从衣架上拿下包,取出个盒子递给林涓喜,笑容温和地说:“生日快乐!”
林涓喜喜呼一声,这是块卡西欧机械表,格外硬朗帅气。
“我给你戴上。”刘逸宸说。
他仔细给表妹戴好,林涓喜左右端详,欢喜不已,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倾泓冷眼看着这一切,露出一丝冷笑。
刘花程说:“涓喜,如果我说,我没有礼物,你会不会生气?”
许嫣然笑道:“什么,没有礼物?把蛋糕吐出来!”
刘花程嘿嘿笑着,变戏法一样从屁股口袋掏出张卡,很大款样地晃了晃说:“银泰购物卡,一千大洋。”
林涓喜还没说什么,许嫣然一把夺过:“涓喜我们发财了!”
林涓喜笑道:“舅舅,好慷慨啊?”
刘逸宸笑道:“二叔,你把她惯坏了!”
刘花程很拽地说:“老子外甥女儿,老子爱惯,怎么,不服?”
刘逸宸叹道:“我的成人礼,你只给了我一包烟。”
刘花程瞪他一眼:“九五至尊好不好,老子都舍不得抽,再说我那时候还没上班呢!”
林涓喜笑道:“好啊,我还说大舅舅妈都不抽烟,我哥是跟谁学得,原来如此!”
刘花程瞪眼:“冤枉成窦娥了!是他给我教的!”然后他指着刘逸宸:“你敢不敢承认,你十一岁就开始抽烟了,还为了预防我揭发你,逼我抽,拉我下水?”
众人都指着刘逸宸,说你这家伙简直坏透了!
温暖灯火下,最最真诚的人亲密无间地说笑,这一切不需要防范,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林涓喜笑容文静,心里的欢喜感动恰如夜里绽放的烟花。
天麻麻亮,倾泓才动身离开,林涓喜送他到了门口。
倾泓突然微微一笑说:“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林涓喜不解。
“故意往我脸上抹奶油吧?”
林涓喜一笑:“嗯。我想让你高兴一点,我们都在疯玩,你也该融进来。”
倾泓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眉目十分柔和,片刻后,他说:“我今天很高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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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泓回到李府,衣服换好,已是清晨,就去了操练场。
李邺果然在骑马,见到倾泓,停下来,遥遥看他。
倾泓趋步过去。
李邺骑着他最爱的枣红色“赤影”,红袍银甲,额上覆着细细汗水,面颊红润,唇色如血,眼睛乌黑莹亮,优雅而不失英气,宛如王侯公子,倾泓却本能地恐惧憎恨,他很想掉头就走,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却是一步也动不了。
倾泓跪下行礼:“主人。”
“起来吧!”
倾泓站了起来。
“烟花给她送去了?”
“主人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必再问属下?”倾泓垂头说。
李邺噤口,瞅着倾泓,不冷不热地、徐徐地说:“你倒和她家人打得火热。”
倾泓恭敬地说:“盛情难却。”
“她家人也很喜欢你。”
“那是待客之道。”倾泓眉目平顺。
李邺扬手一鞭子下去,不偏不倚,极精准地抽在倾泓脖子上,麦色肌肤显出一道血痕。
倾泓仍垂着头,一动不动。
李邺用手中皮鞭光滑的杆子捋过赤影浓密的鬃毛,冷冷地说:“这样子也好,偶尔和人类打打交道,不然真要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然后一扬鞭子,策马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