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林小姐请自便!”李邺说。
林涓喜横眉立目瞪着李邺,他一张玉容泛着淡淡光华,平静如皎月照水,她越发生气,心里把李邺连同他的祖宗问候了十几遍,却什么也不敢说——许嫣然,许嫣然,还是许嫣然,只是许嫣然——她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已经平静了。为了许嫣然,什么样的委屈没忍过,今天这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当猴耍就当猴耍了,受人管制,不得不忍,就当是群孙子,姑奶奶逗孙子玩。
这种阿q精神使她平缓下来。
“好吧,李公子,你可要把嫣然治好了。”
李邺说:“还剩八个月,到时候我当然会治好她。”
“还有八个月——”林涓喜对于这个诡计多端的人不能不防,便凉凉地说,“谁知道八个月以后会出什么事呢,说不定世界末日所有人都死了。”
“那你要怎么样?”李邺说,“画押吗?”
“不敢。”林涓喜口气生硬,“我可不敢让李公子画押。”
李邺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反正我横竖都得听你的了,所以,能不能从长白山回来就给嫣然治病,因为——”林涓喜一阵心酸,“她每天都在受罪,我实在是……反正对你来说,早治几个月也不会有损失,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幸运!”
“我不是给了你好多钱吗?”
“世界上有的问题不是钱可以解决的。我不想让她再受罪了!”
李邺顿了片刻,似乎在盘算,俄而说:“好,我答应你。”
好似头顶暗黑夜幕十亿个小星星瞬间亮了起来,照耀得整个世界明辉璀璨,林涓喜眼中闪过狂喜的光彩,亮闪闪的眸子定定看着李邺,动容地说:“真的?”
李邺点了点头。
林涓喜忍不住轻笑出声——东南信风带来了绿莹莹的春意,萧索荒芜的山谷立时苍翠蒙蒙,无数黄莺乳燕感念春归,自草甸飞出,直冲碧霄,留下一路喜悦的清脆歌声——她鼻子发酸,泪盈于睫,垂着头,忍着没让眼泪淌下来,平复了一会儿,才微哽着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片刻后,李邺说:“我好奇得很,你那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你这样子拼命?”
林涓喜淡淡一笑,徐徐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着,等上了年纪,偶尔和要好的朋友沽酒对酌,真是件不错的事!”
李邺轻轻一笑,眼波微转,刁钻地学着她的话:“交上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件不错的事!”
林涓喜蓦然发觉,这家伙刚才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他当然没有卖弄风情,但那样婉丽魅惑的神姿——乌亮眸子略一转盼,好像淡淡生晕的黑珍珠,艳光不经意流淌,空气都酥软了,仿佛整个暗洞都亮堂了起来——她眼神定定的,李邺略侧过脸,她醒悟过来,脸颊立刻*辣地烫,窘地无地自容,恨不得夺路逃走,再也不要见这些人了。
幸好李邺不再理她的事,问霜铖:“能量水晶快到了吧?”
“应该快到了。”
“这两个孩子……”李邺看着倒地的小情侣,“霜铖,一会儿残墨和紫昙回来了,你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府里面,交给天青严审,审出什么马上报给我,审不出什么就杀了。”
他的语气那样平淡,好似掐掉一朵野花,林涓喜却是心头大震,霍得站起来。
李邺看她一眼,说:“‘鱼肠’小姐今天主动请缨,要替我杀人了?”
林涓喜急切地说:“他俩就是普通人,而且心肠好,刚还救了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李邺神色一顿,讥诮地一哂:“我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得先和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见?”
林涓喜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不敢——李公子,他俩好歹帮过咱们,放了他俩行不行?”
李邺不理她,对霜铖说:“你把他俩拖出去,再去看看马车。”
霜铖领命走了,林涓喜眼看着两具活人身体在地上扬起些微黄尘,转过弯不见了,窑洞中就剩下自己和李邺,他气定神闲,她却是如坐针毡,心里有一处刺痛,急得头上冒汗:“李公子,能不能别杀他俩,算我求你!”
李邺眉心一蹙,看向林涓喜说:“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这样在意别人的死活?这可不像个杀手。”
洞外血色残阳斜照进来,折射在她的眸中,闪出一道尖利而哀艳的光,她说:“你以为我愿意杀人啊?”
“好,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放了他俩。”
林涓喜想了想,凄然说:“任何理由在你这儿都不是理由,我没话说了——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他俩对你有威胁吗?”说到最后一句,林涓喜暗暗咬牙。
李邺冷冷地、有几分厌烦地说:“他俩在外面待了很久,肯定早知道我们不是人类,但是还没有被吓跑,进来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古怪,装得像才发现咱们的样子,而且,虽然受到魑离扳指的制约,你以为凡人丢块转头就能砸晕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