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的内心是拒绝的……然而又什么用呢,兄嫂只是感慨了下别人家抱上了肥奶娃和俏女娃,又没直白得同他说娶妻之事,他都不好为自个儿辩解两句。因为这事儿,包拯觉得今夜的涮锅子都不如往常时候香了,肥牛卷不嫩了,羊肉片没入味,小青菜似乎烫过头了,吃什么都咂摸不出好味道了。
包拯递了个眼神给方慕,满心以为他那最懂事贴心的小妹会帮他打打圆场,然而,并没有。他看得分明,虽说小妹用绣帕遮着半面脸呢,但她那含笑的眉眼已表露出了一切。
心好累,感觉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方慕见自家三哥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水润双眸里的笑意愈发深浓了。不是她没兄妹爱,不肯解救三哥于水火之中,实在是自家兄嫂并不是那种会为了世俗看法而逼着他们成婚的人,不过是想到了便唠叨几句。既然没什么,她又何必言语,能见识到三哥被逼婚的场景也是极有意思的。
大年初一,晨光将露未露之时街巷之中已经有好些穿着厚实的崭新冬衣出来拜年的,朴实又满含祝福之意的吉祥话儿飘荡在空中,纯然欢喜的面容和着开口时袅袅飘散的白气,叫人心中凭空生出几分暖意来。垂髫稚童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追逐欢笑,好不自在。
包府也并未因家中亲朋多在庐州而显得清静冷寂,刘世昌一家、周大嫂和陈嫂子全家并县衙上下一干人等都来府中给包拯他们拜年了。他们并不会变着法儿的说什么漂亮话儿,甚至连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乡野之气,可既真挚又朴实,叫人听了心里熨贴,叫人看了心生欢喜。
庞飞燕极喜欢这样的氛围,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太师府中的衣香鬓影、低眉浅笑都恍若隔世一般,若不是心中还记挂着娘亲和弟弟,她还真想赖在方慕家不走了。
不过她也就只能想想了,正月初七这日清晨,庞府的护卫叩响了县衙后宅的大门。领头的是庞太师的心腹庞福,他将庞府印鉴并庞太师亲笔书信呈给包拯,而后言明来意。他道:“小娘子在贵宅打扰日久,我家大人心中深感愧疚,特命在下快马加鞭赶来定远迎小娘子回府,并送上谢礼一份,请笑纳!”
“庞护卫言重了!庞将军有恩于包家,庞姑娘与我家小妹性情极为相投,该当有缘二字,怎能说是打扰呢。”包拯道。
他的话音未落,包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老爷,不好了!庞姑娘她和展大侠打起来了!”
包拯显然有点懵,展兄弟回定远了?他怎么和庞姑娘交起手来了?
庞福的表情也崩了,他入包府前在宅院四周布置了一队护卫,就算小娘子与人对打,也该是同庞府的护卫啊,和展大侠交手是怎么回事?
等包拯和庞福匆匆忙忙赶到东跨院的时候,背着个大包袱的庞飞燕正趴在方慕的肩头诉委屈呢,蓝衣白衫的展昭在一旁提剑而立,面露尴尬羞赧之色。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持刀呈合围之势,炯炯双眸死死盯住庞飞燕与展昭。
经展昭这么一解释,大家全明白了。展昭带着一车年礼土产自墙外经过奔后宅大门而去,结果瞧见背着个硕大包袱的庞飞燕偷偷摸摸的从包府院墙中翻出来,墙外似乎还有等着接应的,于是他就出手了……
飞燕还以为展昭是来抓她回太师府的庞家护卫呢,下手也极不客气。
等在墙外准备拦住飞燕的真·庞府护卫一脸懵逼。
展昭与庞飞燕之间的误会说开了也就解开了,至于飞燕为什么要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翻墙离开,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她就是不想回庞家。
“小娘子,老爷生恐您在外吃苦受罪,担心得夜不能寐,险些病倒了……”庞福施礼道。
“前日,我收到母亲的飞鸽传书,她说我爹因得了书圣真迹,高兴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险些病倒了。”飞燕道。
“夫人甚是思念小娘子,时常以泪洗面……”
“你继续编吧!我娘在信中说,她近日看了几出杂剧,甚是精彩,叫她又哭又笑的。”
庞福的内心是崩溃的,他真想给自家大人跪下问一句——夫人这么会拆台,您知道吗!!
“小娘子,在属下等人出京之前,老爷曾言明,若我等不能将小娘子请回去,那我们也就不必回去复命了!”庞福抹了把脸,说道。
飞燕笑开了花,“那正好,你们就留在定远保护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