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三月,春风和煦不少,这也使人心情大好,尤其是张均枼。
张均枼心情大好,这缘由,多得数不胜数,只要朱秀荣与朱厚照,连同朱祐樘好,她便也好。
起来,自那日朱厚照与朱秀荣当着张均枼的面争抢一碟蜜饯之后,这兄妹二人的感情竟是愈发和睦了,至少,在人前是和睦了不少。
至于在人后……既然是在人后,那自然就是谁也不知道。
今日三月初三,是上巳节。
想这上巳节又俗称“女儿节”,是极古老的一个节日,因为自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宫中,她都不能特意过此节日,也对这上巳节鲜有听闻,还是早晨起身之时,南絮随口提及的。
南絮,上巳节,其实就是女儿家的成人之礼。
张均枼不曾在意,除了是上巳节,今日还有件颇是特殊的事,便是朱祐樘亲自在宫后苑设了家宴。
在张均枼脑海中,朱祐樘可从不曾亲自设过宴席,莫邀请各朝臣抑或是诸多命妇的宴席,就是家宴,他也不曾办过。
而这些年宫里头大大的酒宴,皆是张均枼督促开办的,至于朱祐樘,他只负责吃!
因此回家宴,并非张均枼监办,所以,她倒是清闲。
听朱祐樘在宫后苑设了家宴,朱秀荣一早便跑去乾清宫缠着朱祐樘了,而今坤宁宫唯独剩下朱厚照这么一个祖宗。倒是叫都人和内监们轻松了不少。
张均枼一个女人家,若要赴宴,即便是自家的宴席。她也免不了要拖拖拉拉的,她尚在东暖阁中梳妆之时,朱厚照早已在殿中等候,是等候,其实也不然,他不过是因桌子上有一碟蜜饯,才甘愿乖乖的在此等着。
彼时张均枼已准备好一切。这便出了东暖阁,望见朱厚照坐在殿中吃蜜饯,便随口唤道:“照儿。走了。”
想这朱厚照自便是个好吃鬼,有这蜜饯,他哪里还舍得走,瞧都不瞧张均枼一眼。只道:“等我吃完。铩顶★→点★→小★→说,m.▽.?br />
张均枼望见那蜜饯。左右思虑了一番,今儿她可没吩咐人去御膳房取蜜饯来呀,她心中一时狐疑,便朝朱厚照身后的两个都人望去,问道:“这蜜饯是哪儿来的?”
那两个都人皆未言答,顿了顿后,二人相视一眼,一人问道:“这蜜饯不是你去御膳房取来的么?”
另一个都人摇头。道:“我没去取呀。”
“那这蜜饯是哪儿来的,”原先那都人闻言亦是不解。自言自语道了句。
张均枼自然不解,垂首望见朱厚照还在吃着,便随手拿起一块,忽听闻眉黛在殿外不远处斥道:“去去去,哪儿来的疯子!”
闻声张均枼尚未放下手中蜜饯,这便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眉黛拿着鸡毛掸子驱赶一个蓬头垢面的灰衣女人,那灰衣女人虽是蓬头垢面,模样却也颇是好看,张均枼远远只望见那女人盯着朱厚照笑。
这便叫她甚是费解,那灰衣女人遭了眉黛驱赶,面色却未曾有过变化,始终望着朱厚照傻笑,可目光移至张均枼身上时,却陡然收起了笑容,非但如此,竟还是目露凶光。
眉黛见她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更是厌恶,斥道:“你凶什么呀,还不快走!坤宁宫也敢乱闯,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灰衣夫人望着张均枼,凶了片刻,抵不住眉黛这般驱赶,只好转身,极不情愿的迈步朝远处走去。
眉黛见她步子缓慢,分明拖延,便忍不住推了她一把,那灰衣夫人一个踉跄,却并未停步,也不曾迅速走,反而是回过头来,望着张均枼露出诡异一笑。
照理,眉黛推她,她应当是望着眉黛,可她竟是望着张均枼,非但如此,她还笑得如此诡异。
张均枼见她望着自己露出如此笑容,经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心底竟是毛骨悚然。张均枼心中狐疑愈发的重,左右想了想,倍感不对头,便侧目朝南絮望去,言道:“姑姑,你跟过去瞧瞧,本宫这心里头怎么瘆的慌。”
“是,”南絮应了声,便快步出了殿去。
待吩咐了南絮,张均枼又想起朱厚照儿,她便急忙回过身,抽走朱厚照身前的碟子,呼道:“别吃了。”
朱厚照见张均枼将蜜饯抽走,自然困惑,虽仍坐在椅子上,却是仰面望着张均枼,极是天真的问道:“为什么呀?照儿喜欢吃蜜饯。”
张均枼不知该如何同他这么一个孩子解释这些,总之,这就是她心里头有些发慌,她索性言道:“不干净,方才有一个掉到地上了。”
朱厚照又问道:“是哪一个掉到地上了?”
张均枼不过是随口编了个理由,哪里能指出到底是哪一个掉在了地上,她只道:“母后也不知道,为保万全,你还是一个都别吃了。”
朱厚照心里头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他仍道:“可是照儿已经吃了。”
张均枼道:“仅是吃了一个不干净的,无妨。”
朱厚照年纪虽,却也极是机灵,他见缝插针道:“母后刚才,仅是吃了一个不干净的,无妨,那照儿把剩下的蜜饯全吃了,是不是也无妨?”
罢朱厚照便将那碟子拉回身前,埋头继续吃着,也不理会张均枼了。
“你……”张均枼见他如此,一时间也不知该什么好,只怨她一开始便编错了幌子,既然如此,那她索性也不管了,亦是同朱厚照坐下,等着他将那蜜饯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