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夫人一脸遗憾的道,她是真心为这门亲事没做成而觉得遗憾,倒不是因为她是宜菲的干娘,而是用一门亲事来拉拢手握军权的定西候,是她家相爷吩咐她要做到的事儿。
左相崔成钢之前试过种种法子都没能在定西候的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便把这主意打到了他的后宅上,偏这定西候又不近女色,送去的美人全被他赏给了手下的兵士。他便知定西候是极小心谨慎的,若是他想用和自家有关系的女孩儿和他联姻,怕是多半会被他推拒,便让他夫人孙可心想法子另寻一个“合适”的小姐说给定西候做续弦夫人。
这样一个“合适”的小姐可不好找,孙可心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相中了宜菲,出身不高野心却不小,虽然心大也有些小聪明,但实则却是个头脑简单好拿捏的,且又生得貌美如花,应该是极对男人的胃口的。若是有了这样一个美人在定西候身边吹吹枕头风,还怕拉拢不了这位手握兵权、镇守边关的候爷?
哪知她费尽心机,好容易才说动定西候太夫人答应了这门亲事,跟着就连番出事,先是临川王闹了那一出,差一点就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跟着宜菲的生母也跑出来扯后腿,闹出这么大的一场丑事来,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哪家还敢再要这样的亲娘生的女儿来做媳妇?
因此这一回定西候太夫人再来跟她说退婚的话,孙可心是一句相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那柳氏不省心,自已不检点作死不说,还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作死,不但自己把命送了不说,还连累她亲闺女丢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罗太夫人对宜菲被退婚之事也是遗憾不已。她虽不喜欢宜菲,可宜菲到底也是她的亲孙女,若是能嫁到定西候府去,对他们嫡支总是有些好处的。可如今,出了柳氏这等的丑事,人家会来退婚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摊上个这样的生母,又被退了一次婚,怕是菲姐儿往后在这京城是再难嫁出去了。
怎么这些小辈们的婚事,但凡是那大老爷娶媳嫁女时,就是太太平平、一帆风顺,可到了他们嫡支这边时,就是各种的不顺,那柳氏到底是真跟人通女干,还是说,她其实是被人给陷害的,为的就是好毁了宜菲这门好亲事。
于是一送走了左相夫人,太夫人便跟采薇说起她心中的这一层疑虑,“薇丫头,你说说看,这一回那柳氏的事儿里头,大房那边会不会动了什么手脚?”
采薇这几天也一直在想着这事,便道:“回外祖母,薇儿想了这几日,觉得柳氏此事,若是被人动了手脚,故意陷害的话,那可真是一箭三雕,这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利用同一件事同时达到三个目的,这种心思和狠辣的确像是大房那一位的手笔。”
“一箭三雕?”难道除了想毁了宜菲这门亲事,她那“大儿子”还有什么别的歹毒心思不成?
“薇儿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上回大房的刘姨娘落胎,虽说后来查出来是大太太做的,可只怕和那柳氏也脱不了干系,大太太是肯定明白的,大老爷只怕也是知道的。所以让那柳氏弄出个乱轮通女干的罪过来,不但可以打死了她替刘姨娘落掉的胎儿报仇,还能毁了宜菲的亲事,更能气一气四舅舅。”
这就是他们这些男子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绝不是像女人间那样,下些红花、桃仁之类弄掉了对方的孩子,害仇人被关在佛堂里禁足就算完事,而是直接把她的命拿了去,还嫌不够,还想再把四老爷的命也搭进来,再搭上她女儿的亲事。
这四老爷自从得知柳姨娘惨死在官衙后,那身上的病可是又重了几分。
太夫人一掌拍在扶手上道:“那个孽障,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他怕是想着最好能一下子气死了老四,好叫他儿子宜钧来袭爵吧!多亏我听了你上回提醒我的话,自打老五急病去了后,对老四的身子多上了些心,一直给他好生调养着,他倒也算争气,没被一下子气死过去。现在虽还病着,只要善加调养,倒也没什么大碍。”
原来自五老爷正值壮年却一病而亡之后,采薇便劝太夫人,说她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不妨对四老爷好些,别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对这儿子冷言冷语、不搭不理的。
就是这一句话提醒了太夫人,她可就剩这一个儿子了,若是这个儿子再没了,那这安远伯府可就要落到大房手里去了,便赶紧把那何姨娘唤来,三令五申的不许她一味淘空四老爷的身子,又特意请了太医来为四老爷诊脉,每日给他用药调理,培元固本。因此这回遭了如此打击,也没一下子给气个半死,虽然到底病了一场,却是没伤及根本。
“如今伯爷的病是暂不妨事的,也幸好他没气出个三长两短来,不然眼见下个月蕙姐儿就要嫁给她表兄了,若是府里再办丧事,蕙姐儿的亲事又得再等一年。薇丫头,你心思细,这些时日你多往你二舅母院里去看,菲姐儿的亲事已经是毁了,可别再让你蕙表姐的亲事也有个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