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需要挤三个小时的路,我顺着小路奔跑十分钟居然就到了。当年在我扔掉三叉戟号的时候,曾经被码头上的人渣管理员狠狠折腾过一番,所以我对于“小鬼难缠”这句话有着深刻的理解。正因为此,我学会了怎样与码头上那些低级管理人员搞好关系————其实也就是塞给他们一点零钱而已。
凭借着我在码头上的绝佳人缘,我的黄金坦克号永远被停放在最显眼最方便进出的位置。它被打磨成镜面的船身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把方圆几万平米内的路人都照耀的像是得了黄疸病一样,使码头上所有的霓虹灯和显示屏都黯然失色。瞧瞧吧,我只是付出了十块钱的小费,取得的广告效果绝对比那些日租金三千块的广告牌好百倍。
黄金坦克号的智能系统老远的就检测到主人的到来,它乖巧的按照既定程序一边轰鸣着“卡农”的激昂音乐,一边放下了登船踏板。也就是在此同时,登船口的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将我包围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原本有的是躲在角落里的,有的是伪装成乞丐脚夫的,甚至还有些人是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
最离谱的一个人,居然开着我的豪华敞篷越野车,从一栋二十几层高的建筑物顶层冲了下来,将一大串卖木星纪念品的门头房撞了个稀巴烂,然后这家伙从一大堆气囊里挣扎爬出来,拖着露出骨头渣的血腿,一瘸一拐的也加入了包围我的人群中。
这一大群人把我推搡到了黄金坦克号上,当然他们也都挤上船来。我顾不上搞清他们的底细,而是仓惶的跑进驾驶舱,加足马力让黄金坦克号逃脱了木卫二的码头。
当然,仅仅是逃出码头是绝对不够的,驻扎在木卫二的一整个正规军舰队可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我还得抓紧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整个太阳系都是火星联盟的地盘,所以我逃亡的路径只有一个:太阳系之外。
此后整整二十天的时间里,我独自一人待在驾驶舱里,手掌未曾离开过驾驶舵一秒钟过。我一人饰演导航、火控、驾驶三个角色,每次打瞌睡也得保持半睡半醒,我的体重锐减三十斤,长久的坐姿导致我患上了肠粘连,甚至因为长久没有开口,我的两片儿嘴唇都长在了一起。
终于,我忍受的痛苦有了回报。我甩开了七艘战舰,避开了三枚“锁魂”战略级追踪导弹,终于一头扎进了温暖的“柯伊伯带陨石带”。尾随我的那些战舰并不知道平安渡过柯伊伯带的法子,所以他们只好驻足。
我终于安全了。
我关闭了黄金坦克号的动力总成,让它在陨石带中自由的飘荡,然后,我虚弱且艰难的打开了驾驶舱的门,接受了218个人的列队致意。
没错,218,就是这个数字,想必大家都会对这组数字感到熟悉,却总也想不起来从哪儿见到过吧!
实际上,这组数字是一个答案,一个贯穿你们整个学生时代,几乎每次近代历史考试都会考的一道问题的正确答案。
这道问题是这样的:某年某月,在一艘太空游轮上,先贤贝丽丝蒂亚带领着()位自由先驱召开了最高自由民主人类联盟第一届代表大会。
而这道问题的正确答案是:218。
此刻,在我的眼中,这二百一十八个人都是些啥玩意儿啊!我痛苦了二十天,此刻的模样应该足够狼狈了吧,可是这二百一十八个人的糗样,居然比我还要窝囊!他们僵硬抽搐着趴在地上,艰难的呻吟着,尤其是他们的眼神,老天啊,究竟是落魄到什么份上的人,才能够修炼出他们这种灰白濒死的眼神呀!
贝蒂她躺在地上,勉力伸手够着我的裤脚,艰难的问了句:“混……蛋,你这船上有吃的吗?”
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开口第一个词竟然还是骂人。难道她不害怕说完第一个词之后就再也没力气继续往下说了吗?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连她的死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拍了拍手,说:“宴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