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郑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这是做了大事不在妻儿面前炫耀,如锦衣夜行吧?”
“是,我总要让你们知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说话之间,马车就已经穿过了春明门,到了春明门外的辙轨车站。铁制的辙轨向东面延伸,这是去年寿安登基之后更换的铁轨,一直到骊山站,共是六十余里,耗费了大量的钢铁,若不是如今大唐的铁价直线下贴,只怕不少人要铤而走险,来盗这铁轨。
不过就算盗走铁轨也很难出手,每段铁轨之上,都有铸上的铭文,上书“国家官道所用盗者流徒私炼不报者同罪”字样,盗贼就算偷了,也要找铁匠将之熔了才可以用,而铁匠见到上边字样,必不敢轻易熔解。
这也是有些人攻击叶畅骄奢的罪名之一,只不过让这些人颜面无光的是,叶畅将钢铁来修路,却不见市面上缺钢铁,反倒是各种各样廉价的铁制品越来越多。说叶畅骄奢可以,但要说他的骄奢害民,那就不免太昧良心。
“那个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你说是用火力带动的列车?”寿安看着停在车站处的一个庞然大物,略带惊讶地问道。
“正是火车!”叶畅道:“张休了这个,拒了教化部尚书之职,前前后后花费了十五年时间,投进去的钱少说有百万贯,这才造出的工具!”
从叶畅指导张休研制蒸汽机开始,到这台机车制成,前前后后,确实花费了十五年的时间。其实蒸汽机的制造并不难,古希腊时代的数学家就造出了原始的蒸汽机雏型,只不过那时只能充当玩具。真正难的是高蒸汽机的效能,原的历史当中,瓦特改良蒸汽机,便是将用于煤矿抽水的已经用了百年的蒸汽机效率高罢了。
而叶畅对于这些高旧蒸汽机的技术,根就是信手拈来:分离式冷凝器、行星齿轮、汽缸外绝热层、油脂润滑活塞……等等。在控制辽东有了稳定的地盘和大量收入之后,叶畅更是招募巧匠,包括从李隆基这里讨要机巧之匠,聚集了数百人,将所有的工艺分解下去,张休统筹,全力专研。
饶是如此,钻研过程之中还是出现了许多问题,从工艺到材料到理念,故此虽然十年之前,勉强可用的蒸汽机就已经有了,但真正到它能够成动力装置,带动机器和列车,则还只有一年多的时间。
“陛下,卫王!”
叶畅没有来得及寿安多解释什么,这个时候,韦见素等纷纷来向他们见礼。
“前日卫王对我说,此物乃是改变天下大势的一样利器,其效能甚至在火炮之上,火炮不过强兵,而此物是强国……各位,今日咱们便见识一下,殿下所言足强一国的利器!”
韦见素的嗓音很大,群臣纷纷应是,不仅他们听到了,就连站得稍远的新罗王金宪英也听到了。
当听到韦见素将眼前这个大铁货与火炮相并论时,金宪英目光就有些发直。
他是亲眼见到了大唐火炮的威力,若非如此,他如何会亲自来大唐的都城长安——与其说他是来朝觐,倒不如说他是来充当人质,如今名义上新罗是他的儿子才几岁的金干运监国,实际上却是大唐安排的文官辅政。金宪英很清楚,若是新罗不够恭顺,那他这一辈子就别想再回到鸡林去了。
不过说实话,在长安呆了一段时间后,他也不太想鸡林,比起还蒙昧落后的鸡林,长安的生活实在太方便了,他甚至觉得,在鸡林当新罗国王,还不如在长安当一个富商。
比起火炮都要强……对于新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大唐穷兵黩武,那么还可以期待它的自我崩溃,可若是讲文修武双手并举,那么象新罗这样的小国,便喘不过气来。
毕竟离大唐太近。
在一番热闹之后,叶畅与寿安携重臣登上了火车,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些宗亲勋戚和外国使节。
金宪英便混在外国使节当中,原大唐鸿胪寺安排他第一个登上车,但他还没有迈步,便有人跳了出来。
“什么他第一个,我日乃是海东大国,我身亲王,位在他新罗郡王之上,我当是第一!”
与金宪英相争的,是一个日使节,自称是日的什么亲王,实际上只是日执政藤原仲麻吕的儿子藤原辛加知。
看到这厮得意洋洋的模样,金宪英便冷笑。
他可是知道的,大唐并不想止步于新罗,至少在民间,受击败新罗的消息所鼓舞,一群商人已经在叫嚣着同样要打开日的国门了。日大约是也得知新罗战败的消息,藤原仲麻吕正准备造五百艘战船,也想在新罗分一杯羹。
在金宪英看来,日这种行径,乃是到大唐的碗里抢食,无论是此前的李隆基,还是现在的寿安女皇陛下,可都不会对这种行径姑息!
现在这个藤原新加知跳出来,便是一种试探,看看在大唐新的执政眼中,日与新罗,孰轻孰重。
等着瞧吧,新罗是狗,那也是大唐的一只狗,岂容你这岛夷所欺。金宪英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