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百目光垂落,落在袅袅升起的茶烟上。
“谢谢。”许自南由衷地道,“谢谢你没有劝我,让我把所有的悲伤都哭了出来,然后把小波记在这里,最深的地方,再然后,现在的我,可以笑了。”
阿百微笑着点头,只是仍然不敢抬起眸来。她比他想
tang象的坚强,比他想象的更能面对现实,有时候悲伤和铭记的表达方式并非只有眼泪,放在心里,微笑着继续生活,也是其中一种。
而他,比较欣赏的,也是这一种。
“阿百,你后来还养过狗吗?”许自南问。
阿百摇头,“没有。”
“我想,我也不会再养了,我真的害怕,怕再一次面对死别。”
阿百没有说话,她说的一切,他都能理解。
茶室里沉默了一会儿。
许自南忽然起身,取了两只大茶缸来,她和阿百一人面前放了一只。
阿百不明她是何意。
她笑,泡了两大缸茶,“你们部队是不是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可憧憬这种豪情了,今天没有酒没有肉的,我们就大碗喝茶吧!像训练完解渴那样!其实我还真渴了呢!来,干杯!”
阿百笑了笑,“好。”
两只大茶杯轻轻一碰,两人均是豪饮。
“过瘾!从来没这么喝过茶!”她捧着温热的茶杯感慨。
“被别人看见会笑话。”阿百笑道。
“那……就不让别人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许自南眨眨眼,“来,再干!”
两人边喝茶边说话,后来,说到阿百部队里的事,阿百便挑了些有趣的讲给她听,茶室里的气氛越来越轻松,许自南也时而被阿百逗笑。
晏暮青来到许家的时候,阿百和许自南就在茶室里,是小麦上前来迎他。
“晏先生,夫人和阿百在喝茶。”小麦低声道。
晏暮青便径直往茶室而去。
茶室并没有关上门,远远的,就能看到许自南和阿百相对坐在茶桌的两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许自南竟然在笑。
他停住了脚步,以为自己看错了,之前还哭得上起步接下去的她,此刻居然笑靥如花?
她和阿百一人捧了个大茶杯,大得她喝茶的时候可以把脑袋埋进去了……
阿百又说了句什么,许自南笑得举起茶杯和阿百的用力一碰,茶水还溅出来了。然后两人便大口喝了起来。
所以,这是品茶的方式吗?她在给阿百煮茶?
他缓缓走了过去,一直走到茶室门口,他们的声音也明晰了,只是仍然听不到阿百在说什么,只觉得阿百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他陌生的东西在里面,绝不是平时在他面前的死板和沉闷,而她的笑声,则已清晰可闻了……
阿百先看见他的。
作为退伍军人,固有的警醒不少半分,感知到异样的气场靠近,眼角的余光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许自南注意力完全在阿百的故事里,根本没感觉到,当晏暮青快走到面前时,她还在说,“阿百!说说你被罚的事!别老说人家!”
阿百的表情已经僵住了,也没有应她的话。
她这才觉得异常,扭头,看见站在茶桌旁的人,原有的笑脸,也瞬间凝固。
阿百站了起来,“晏先生。”
晏暮青没有说话。
阿百微低了头,想要解释,“晏先生……”
刚刚开了个头,晏暮青就把手一挥,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了。
“出去吧。”晏暮青说。
“是。”阿百看了一眼许自南,终于移步离开了茶室。
晏暮青另外拿了张椅子,在许自南对面坐下,先扫视了一圈茶桌上的东西,大红袍、小茶杯、大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