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伯怎么变成了这样——
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原来的意气风发似乎成了倒影,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瘦了一圈,憔悴了不少,木讷的脸几乎僵硬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突出的眼珠子却十分渗人。
他瞅着,不可察觉的顿了顿,却也没有停下脚步,慢慢的走到床边。床边摆着一张凳子,应该是给探望的人用的。可此时他却不好坐下,只是自顾的站在一边,想想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高伯伯和以前不一样,没有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高伯伯,我来看您了。”苏念远看着床上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打招呼。
床上的人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张了张嘴,有些干裂的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见他这样,心里难免有些触动,回过头对着高飞说“听说针灸治这病不错,你可以带高伯伯试试看。说不定可以治好·····”
高飞走近了一步,“嗯,我已经试过了,不过,好像没多大的用,现在还是一样。”说完惋惜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像是竭尽全力了。
就是这样一句,让床上的人很激动,但瘫痪的身体却不能的,只能靠着喑哑的嗓子,咿咿呀呀的嘶喊着,由于太用力的缘故,一张脸憋得满是通红,那双诡异的眼珠子,却又不像是在盯着他看,更像是盯着他身后的高飞。
看着床上的人,胸膛起伏的厉害,像是喘不过气。他急忙上去,想扶他起来。可这时,高飞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笑的很温和,语气很软。
“还是我来吧。”
说完他越过苏念远,走到床边,动作缓慢地,把床上的人扶了起来,顺便在他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从始至终高飞都是笑着的。
高伯伯倒显得更紧张,身体僵硬,泛白的眼珠子跟着高飞的手转。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高伯伯的眼神里满是防备,与惊恐。
目光落到高飞身上,他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自然而然的做完一切,然后站在一边,说“刚才我和妈商量了,准备过几天多招几个下人,照顾你的衣食起居。现在你生病了,什么都不方便,多找几个人还是好的,不会出什么乱子。”
高伯伯听了这话,倒像是听见了什么噩耗一样,本来有些红润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怎么?难道已经没有办法了吗?”全身瘫痪,又不能说话,这样的痛苦对于高伯伯这样的人来说,比死还痛苦,死了肯定还是解脱。
高飞点了点头,“医生是这么说的。”
之后,他也只是客套的问候关切,毕竟床上的人不能说话,他也不能一个人自言自语。没一会儿,就有下人敲门进来,收拾打理,他们也没再待下去。
走出压抑的房间,他和高飞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露台。
手肘放在栏杆上,晒着不算热烈的阳光,感受着脸上的微风,盯着某处东西,慢慢失去焦距“前些日子不都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高飞无意的耸了耸肩,笑的很自然,“我怎么会知道,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什么都来的很突然,这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苏念远回过神,偏着头,沉默的看着他。
高飞却还是自顾的说着“像当初我还在欧洲的时候,以为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也没想到你会····可最后,你不还是一样死了····”
听着,苏念远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说“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后别提了·····”
人都活过来了,怎么还老想着死。
不吉利,不吉利——
“行,那我不说了。我换个话题。”高飞往他的那边走了几步,拉近了距离,“那你有没有想好,怎么接受我?”
苏念远被他问的一蒙,像是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怎么?你这是想敷衍我?”高飞说着语气一沉,挑着眉毛,微眯的眼睛似乎有点不高兴。
苏念远看了他一眼。
没想敷衍你,也没想回应你——
沉默的时间越久,高飞的脸色越沉,连着声音都带着寒气“你想逃避我——”
高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盯着他,身体也不自觉的挡住在了苏念远的身旁。
他瞥了一眼,却还是没开口。
“····是不是我彰显**的方式太直接,就像现在一样,堵住了你的退路。”
苏念远一愣,低了低头,声音有些疲惫“为什么非得这样呢?大家都想偏离轨道,什么都在变。不管是人,还是事。上一世那样,不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