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了个四五天的路,四人终于进了杭州城。杭州果然不愧是与苏州齐名的好地方,风景秀丽不说,繁荣度一点也不比苏州差。经过西湖时,他们都不由得惊叹出声。
小雨淡雾景朦胧,游船轻入西湖中。碧波方圆五公里,满湖诗句惹秋风。
如此美景,当真诱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只见堤旁的杨柳丝毫不惧深秋寒,翠绿依然,在风中飘浮着柔软的枝条。近岸的湖面铺了枯叶残荷,水绿如玉,透着凉意,却无一丝萧瑟冷清之意。游人泛舟闲游,反倒填了几分情致雅趣。
不知道这时会不会如古人所说,有美妙如仙乐的天籁之音从远处飘然而来?
四人都在忘我地看着此等美景。
小竹子倚着窗户,多情的桃花眼蓄了几分笑意,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舒心笑容。
小蚊子放目远观,神情平淡,然而深邃的黑眸此刻却广阔悠远得似乎能容入整片天下。
小白粥明眸浅笑,大眼睛此刻更是闪亮,似乎揉碎的星辰都被融进了这双剪剪水瞳中。
只有唐小虎突然跳下了马车,其余三人不知所措。小竹子和小蚊子对视一眼后,小竹子便随着跳下了马车,追随而去。
老实说,小竹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唐小虎。
一直被唐小虎调侃为没心没肺,其实小竹子私以为,唐小虎才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
三人当中,最不受拘束的就是他。
小蚊子家有严父,从小严谨端正。
小竹子虽然一直和唐小虎到处混,丝毫不顾所谓的书香世家名号,但他在家中始终有顾忌。
而唐小虎,生于富商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读书考科举不行也还有一份丰厚的家业,足够他安稳过一生。
所以唐小虎对什么都是三分热度,因为他的心总在摇摆,没有一个方向。
他突然记起想做的事情,可以立即抛下手里的一切去做。
他突然记起要做的事情,可以耸耸肩地再把其抛于脑后。
这就是唐小虎这二十五年来的生活。
然而如今,这样的唐小虎却不依不舍地追赶着一个人。
小竹子突然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看来秋香便是唐小虎这一辈子都逃不出的一场烟罗了。
唐小虎突然暴走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湖面的上残荷。他不是一个爱伤春悲秋的人,但看着那等景色,他却想起了秋香。
那个暖春夜时,她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独倚凤凰竹,饮酒饮得酣畅淋漓,俯仰生姿。
在路上问了几个路人,唐小虎顺利地找到了华府。不愧是朝廷重臣的府邸,华丽气派,连守门的家丁也是健壮有力,目光炯炯。
“我就知道你想来这里。”
背后传来小竹子调笑的声音,不用回头去看已经能想象得到那人悠悠地抱着胳膊站在身后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唐小虎咬了咬牙,决定把私人恩怨放下,迈步就走向大门。守门的家丁立即拦住他,沉声问:“来者何人?”
“秋香是在府上吗?我想找她。”
家丁对视一眼,继续道:“她并没有预先告知有人来访,那你是何人?”
“我是唐伯虎,苏州第一才子。”
唐小虎以为自报家名,亮亮知名度会轻松通过,岂知……他想不到的是杭州有多少才子,每日又有多少才子上门求见秋香,美名其曰邀约,其实就是勾搭。
秋香在府里人气何其高,将她视为梦中神女的家丁们怎会任由这些实为花花公子的才子上门骚扰?
所以当唐小虎成竹在胸地说完这话时,一根大木棍横劈而来。
家丁面容狰狞,大吼一句:“关门,放阿福——”
阿福是什么?
阿福是被一个家丁牵上来的大狼狗。
唐小虎当下就傻了,心里感叹一句:难道如今的才子地位已经变得这么低了吗?
阿福张着血盆大口对他狂吠,吠得他耳膜都快穿了。
后面的小竹子平生什么都不怕就怕狗,尤其是这般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的狼狗。他立即熊抱住唐小虎,瑟瑟发抖:“我靠,我们是发现了什么黑幕吗?”
唐小虎抖了抖身子,努力平静下来道:“各位英雄好汉,我只是想见秋香一面,一面就好了。”
“要见秋香姐,先过了我们四大掌门人这一关!”
小竹子吞了一口唾沫,眼都发白了:“我只是路过而已,求不被灭口。”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唐小虎铁定会一路打进去。不过这里是华太师府,华太师是朝廷元老,权威甚重,公然冒犯会有什么后果他还是清楚的。
唐小虎虽然胡闹惯了,但胜在聪明绝顶,轻重还是懂得分清的。不过前面说了,胡闹惯了的唐小虎又怎能这么容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