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少爷,”锦娘好似无声的叹息,缓缓道,“我不能与他结成秦晋之好,今世将永不再嫁。若不是担心小姐,担心少爷,答应了替夫人照顾她这双儿女,锦娘早已遁入空门,不问世事了。所以,纳妾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后面的话,齐中远没有再听,他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原来父亲与锦娘之间还有那么多不可明言的尘封往事,而方忠这个名字也第一次被自己记住了。
原来,面前这个壮汉就是锦娘心里的那个人。
齐中远涌起了一丝不该有的好奇心,他嘴角一挑,笑道:“方忠?你的名字却也熟悉。只是有所耳闻,却未曾得见,实为憾事啊。”
“少掌柜……是从何而知?”不知道是不是齐中远的错觉,他居然好似听出了一丝期盼。
想也没想,齐中远果断答道:“出自锦娘之口,她是我的乳母,我们情同母子。”
那人沉默了一下,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方方的脸,皮肤黝黑,眉毛浓密,唇上蓄着一道黑黑的胡子,眼睛深邃,露着精光,虽然他的长相看起来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子却强壮的很,身板绷直,孔武有力。
只是这样一张极度男性化的面孔,却现出了一种愁苦:“她……还好么?”
没等齐中远回答,黄皮狗九爷冲了上来,叫嚣道:“方爷!方爷!跟他费什么话?!一剑砍下去,看这姓齐的说不说那丫头在哪儿?!”
“啪!”
没成想,方忠居然反手一个巴掌正抽到了黄皮狗的脸上:“有你插嘴的份儿么?!”
黄皮狗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壮汉,一张青紫的面皮瞬间肿起了好高:“你……你……”
“齐少掌柜刚刚说你出卖东家,等会儿,这笔账,咱们一起算!把嘴闭上!”方忠声色俱厉的对着黄皮狗,吐出的话也让他心惊肉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主人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念你大同城外的伏击还算成功,早就取了你的狗命!”
以青趁着方忠咒骂不停,手摸啊摸,从床上的小包袱里摸出了一个黑盒子,她心里一喜,哈哈,居然是它!
这黑盒子并不是别个,正是以青研制的暴雨杏花,用在这个时候正合适!
几天前,齐中远掳走自己,与冯王平在破庙的时候,冯王平就曾想揣着这个对付齐中远,可惜投鼠忌器,被齐中远发现了,而没有得手。
如今,可真是幸运之神眷顾自己啊。
她悄悄趴到石亨的后背之上,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姐夫,我有暴雨杏花,一会儿出其不意,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这东西杀伤面积很广,得在发射之前让十一和齐中远撤回来才行。”
石亨身形一顿,回答道:“怎么?你真的舍不得他?”
“……啊?”以青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忙急着辩解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背后伤人好像不够光明磊落。若真要撵走他,等到打退敌人,姐夫你与他明刀明枪的较量,定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才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么!”
“呵呵,”石亨听后居然轻笑出声,“背后伤人?我怎么记得你正是这么做的啊?”
“哎呀,”以青面上一红,“我……我那不是情急无奈么,此一时,彼一时啊,更何况,我又不是大丈夫,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而已啊,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保护自己,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你啊你,”石亨不由回头看她,“你这张嘴,什么理都让你占了?我当然是只能点头同意了。”
两人虽然藏在暗处说话,却被一个眼尖的黑衣人发现了互动,厉声喊道:“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鬼鬼祟祟?”石亨眸色一暗,语气充满危险,“你是在说我么?”
那人却没有发现危险,语气依旧狠厉:“说的就是你!臭小子!我们方爷说话呢,你们不好好听着,瞎嘀咕什么!再废话,小心爷我废了你!”
“你们方家还真是一丘之貉,一个个的,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今天我若是不出手教训你,算我手懒!”石亨瞧着他,手心一动,一只飞镖从袖中飞出,正打在那人的左眼。
“啊——!”
一声惨烈的哀嚎响彻屋内,那黑衣人丢了武器,疼得满地打滚。
方忠震惊地看着手下受伤,没有想到,这屋内除了齐中远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他来不及喝止手下,众人已经被激怒,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就往石亨面前冲过来。
这房子并不大,转眼间,数十个黑衣人已经冲到了面前,以青不躲不避,大喊道:“姐夫躲开!”
手中的暴雨杏花就“砰”地一声,弹射开来,数十只淬着蓝光的银针漫天遍野地飞向了冲过来的黑衣人,真如外面的大雨一样,扑倒了一片。
冲在前面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射倒在地,后面的黑衣人一见情况不好,立即回身撤退,缩回到方忠身后。
这突然一击,折了方忠的三分之二的人手,如今他身旁只有不到十个人了。
齐中远和十一在听到以青的叫喊声时,早就身形一闪,随石亨躲了开去,此刻也迅速地靠拢过来,手执刀剑,迎风而立。
石亨从床上飞身而下,一把青龙宝剑舞得如游龙一般,直冲着黑衣人而去。
这时候,忽然从门外窜进来两个人影,石亨身形一顿,却发现那二人并没有冲着自己而来,却攻击起黑衣人来,他忙回身而返,狐疑地看着斗在一起,乱成一团的不速之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