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中远在身后无声的一笑,看着以青说道:“这位石大夫,你若是要卖掉你的女儿,不如卖给我。”
“卖给你?”那壮汉抱着怀里的襁褓,“你能有多少钱?你们不也是逃难的人么?”
“……”以青犯了难,自己根本没料到这里还有活人,包袱都放在马车上了,真的是身无长物啊。
这时,她怀里的小婴儿忽然大声啼哭了起来,以青灵机一动,“我虽然没钱,但是我们可以交换啊。我拿这个孩子换大丫,怎么样?”
“他……”那壮汉兀自不信,“他是带把的?”
“啊,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孩儿。”
秀娘听到孩子的啼哭,连忙停止了啜泣,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孩子跑去,颤抖地双手想要接过孩子,颤声道:“孩子……是不是饿了?我来喂喂他吧?”
那语气满是渴求,以青瞅瞅冯王平,便将啼哭的孩子叫道了秀娘手里。
秀娘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中,连忙背过身去,喂起奶来。
“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来看……”她一劲儿的叫着壮汉,“看着孩子长得多像宝儿啊,眉毛都这么浓,虎头虎脑的,瞧,他吃的多香……”
那壮汉迟疑地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说道:“确实长得一模一样。”
以青心想,这还真是上天自有安排啊,捡了个孩子,又给孩子捡了个孩子哺乳期又失了骨肉的母亲。
记得以前看新闻,说动物园的老虎孩子不幸夭折,抑郁成疾,就放进去了几只还在吃奶的小狗进去陪它,老虎非但没有吃了它们,还把它们错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抑郁症也好了。
看来这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么。
“你也是做母亲的,怎么舍得把孩子给我们?”那壮汉走过来问道,脸上虽带着狐疑,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以青一惊,谁说自己是这孩子的母亲的啊?
“我……我不是……”
“哦?难道这不是你和他的孩子么?”那壮汉指了指齐中远问道。
什么?
以青连连摆手道:“我是男子,男子,我们不是夫妻……”
“得了吧,我从医这么多年了,男女还能搞错么?”壮汉笃定笑了笑,“就冲他刚才护住你的样子,肯定与你的关系是非比寻常的。你若不愿说,也罢,但是,白纸黑字立个字据,保证你不会再回来要这个孩子,从今以后,他就是我老石家的独苗了!”
我好容易送出去了,还能往回要?
真能开玩笑。
以青见那壮汉神色坚定,便只好点头应允了。
一直沉默的大丫听后,连忙打开一个柜子,取出笔墨纸砚来,桌子太高,她够不到,就站在一个小凳子上细细的磨着墨。
这么懂事的小姑娘,居然被说成是扫把星,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以青走过去,立在桌前,从大丫手中接过一支毛笔来,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行行娟秀的小字,内容有些荒唐,可是字却是很好看的,连大丫都看得愣住了。
三个小字落款在黄色草纸的下方,大丫情不自禁的念出声来:“朱以青?”
“你也识字么?”以青一笑,随口问道。
“嗯,认得一些,不多。”大丫语气轻柔地回答说,然后问道,“你真的要带我走么?”
真的要带她走么?
这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啊,完全是临时起意。
可是,若不带她离开,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她被送进娼馆妓院,堕入火坑么?
以青的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走,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愿意。”大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即点头应允了,一双黑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以青,一眨不眨。
“嗯,好。”
以青点点头,将写好的号称是“保证书”的纸张交到了那壮汉的手里,“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那壮汉细细读过后,将怀里死去的孩子放在桌上,然后把保证书塞到了自己怀里。
以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看见那孩子的襁褓居然是缎子面的,再看看满身补丁的大丫,心里难过,果然是个重男轻女的烂父亲。
这也加重了自己要带大丫离开的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会让她过得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