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渐减的时候,地下忽又轰地一声响动,便觉那寒气重又加重,竟比之前更甚。楚天秋身外已给坚冰冻了个结实,泛体冰冷,手脚都已冻僵,意识反更加清楚,心想:“寒气这般重,便是大罗神仙也难禁受,怎我竟还未给冻死?”同时随着一波一波寒气不断地袭来,楚天秋身上兀自尤如万刃攒身,痛苦不堪。想运功抵消痛苦,无奈被邪法禁制,提不起一丝气力。
寒潮一波一波地袭来,寒气一次重甚一次,楚天秋逐渐将全身僵硬,但当寒气漫延到心头时,心头上虽觉冰冰冷,始终活活泼泼的,没被冻僵。
此次寒潮直发动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随着最后轰地一声震响,那响动由近变近,倏尔不闻,寒气随之消失不现。
楚天秋意识越发清晰,心想道:“听沈香亭说,这寒潮如此地底阴寒之气,发作时无论人畜还是神仙之体都万难禁受。我已然承受了两次寒潮发作,虽然这次子夜寒潮较上次午时寒潮更为厉害,浑身都给冻僵,却为何没给冻死?莫不是那寒潮发动时已受了对方邪法的引制,故意不将我冻死,要我受这痛苦不成?”
冰洞中寒潮虽退,寒气犹在,楚天秋身外给一层坚冰冻实,只口鼻外留有一小孔未给冻住,呼吸之间,从小孔里喷出细细一股白气。
这时眼前忽地一亮,那幽火再次在空中亮起,沈香亭倏忽而来,形如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楚天秋的眼前。那幽火映得沈香亭须眉皆绿,更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咦!你竟然还没冻死?真是奇哉怪也!”沈香亭俯下身去,看到从那冰孔里喷出的丝丝白气,甚觉惊讶。
楚天秋嘴给坚冰冻住,不能开口,透过眼前那层晶莹剔透的坚冰,看到沈香亭满脸的惊异神色,心里甚觉纳罕,想道:“魔教主欲使我屈降,只用寒气折磨我,却不使我冻死。而看沈香亭的样子,好似我活着,倒很出他的意料之外。”随即明了,又想道:“沈香亭杀我之心久矣,当想恨不得我死了的好。”
沈香亭见楚天秋浑身都冻成坚冰人仍未冻死,先是一脸惊异后,马上恢复如初,冷冷一笑,问道:“这子午寒潮你已然各领教了一次,滋味一定很享受吧?教主让我再来问你,你现在倒底降不降我教?”
明知楚天秋周身上下连嘴都给冻住,又如何能回答?沈香亭本就包藏祸心,想就此害死楚天秋,只因魔教主看中他一身玄功剑法,意欲降服了他为已所用,因有了此次顾忌,沈香亭才不敢轻意下手。
而将楚天秋囚禁在此,也是沈香亭的主意,本意想借此寒潮冻死了他,这样做既明正言顺,又不显山露水。虽然此计歹毒,怎奈楚天秋仙根异秉,福泽深厚,竟未给冻死,当然大出沈香亭的意料之外了。
沈香亭问完话后,见楚天秋无法回答,正中下怀,阴恻恻地一笑,说道:“你既不回答,当还不心服,好在这才刚过一天,还有两日,看你能否挺得过这两天去。”将最后一字说完,人已退去不见,空中那幽火再次消失,眼前重入一片漆黑。
楚天秋情知沈香亭欲借刀杀人,害自己性命,心反坦然,想道:“死则死耳,没什么大不了得。”随又想到了苏卿,心想:“卿妹此时当还在华山等我,这久不见我去寻她,不知心里该有多伤心多失望呢?不知她现在是否知道我身陷魔宫,已成待死之人?”胡思乱想,忽悲忽忧,心绪难平。
这子夜寒潮虽较午时寒潮厉害,身上所受痛苦折磨更甚,但楚天秋感觉那痛苦消失甚快,精神反也越发旺盛。身外虽给坚冰冻住,心头始终有股冰冰冷的感觉,活泼依旧,只要心脉不给冻断,人便死不了。
楚天秋渐觉得心头那股冰冷感觉慢慢向外扩散,先是腑肺,然后又扩展到四肢,那股冰冰冷之气所过之处,本以冻僵的身躯四肢竟渐渐化解,唯有身外那层坚冰受洞中寒气凝冻,不成化去罢了。
楚天秋身躯四肢僵冻虽已化解,但身外仍给那层坚冰冻住,既不能动也不言,况且从心头往外扩散那股冰冷之气,与身外寒气仿佛相似,故就给他忽略过去,也未在意。
黑暗中,楚天秋双眼渐渐适应,透过眼前那层坚冰,隐约能看清四下情景,甚至洞壁坚冰表面所泛起的暗光都能看到。此等显象,楚天秋并不以为是自己目力长进,还以为是眼前所结那层坚冰的原故。
因先前楚天秋那一觉已然睡足,此时精神渐旺,竟无睡意,黑暗中不知时间过了多长,突听身下又传来异响,楚天秋心道:“当是子午寒潮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