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脸上怒色褪去，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那般高深莫测的淡薄。

“你且起来。”他看着水远：“之前的事，本殿暂且不会追究。但之后的，你若是做不好，本殿不敢保证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此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萧凛已经知道水远跟当年骆家灭门惨案有关联，但只要他效忠于他，他便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若是有二心，他便不会轻饶他。用人讲究的事恩威并施，萧凛借此机会也算是狠狠地敲打了水远，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水远坐回远处，心中已是七上八下。其实，他原本并不看好萧凛，正如妹妹水柔所说，萧凛没有母族靠山，在宫内，皇上也不是很宠爱他。尽管有太后怜悯，但也不过是表面文章。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萧凛做赌注，因为一个人没有靠山也就意味着没有后顾之忧，这种人一旦崛起那是非常可怕的。而今晚这一切，恰好证明了他的看法，萧凛绝对一个狠角色。只要以他的兵权助推，此人定能与太子抗衡。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激动。于是赶紧又跪下：“老臣愿为我主效忠，万死不辞。”此番，水远已称我主，这个词意味深长。萧凛反手搭了他一把，笑道：“老将军不必多礼。”

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被化解，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团和气。水玲珑躲在幕后，已经穿上戏服的她，满是不解地看着台下父亲对着自己的夫君又跪又拜的。虽然心疼父亲，但看着萧凛那高贵非凡的身姿，心里又是美美的，这才是他的男人嘛！想当初，在琉璃城，那些东羌野蛮人还妄想求娶她！

“小姐，没事了。刚才将军说话得罪了殿下，如今已经和解了。”侍女欢儿负责传信，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下面该小姐上台了。”

水玲珑赶紧理理发饰，捏了个兰花指就走了上来。因为妆太浓，萧凛一时竟没认出是水玲珑，只漫不经心地看着。但此时，他的心中却记挂着林九儿，也不知道她的风寒怎样了。轻轻地一叹，却被夭夜听到了。他马上嘲讽地问：“殿下也入戏了？不然何来这兴叹？”

萧凛冷笑，看都没看他一眼。

“今晚我可是要回去的。这将军府的温柔乡，我可呆不了。”夭夜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里，整个人都会成一堆了。

萧凛冷冷地说：“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回宫。本殿已经跟皇上说了，带你来是占卜国运。”

夭夜脸一垮，索性不再理他。

台上的水玲珑身段柔软，做了个几个矫揉造作的动作后，她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她声音一出来，萧凛倒是认出来了。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竟是牡丹亭，这出戏我最爱看了。”夭夜装模作样的摆正姿态，一会儿他又看着水远：“将军，这出戏是谁选的，牡丹亭可是个悲剧啊，不吉利。”

水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