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石径走上山顶,尽头处是一座不大的圆形石台。粗略目测一下直径,大概也只有三米左右,并不是非常巨大。台面上雕刻着种种图案,分别描述出六道众生各自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在石台的四个角,各有一个小小的凹坑,看那形状大小,正好可以放进他们在《寂静岭》世界中得到的那四把钥匙。
众人互望了一眼后,昶浩掏出梅塔特隆的勋章,托鲁斯基掏出三棱魔方,李志国掏出阴影之剑,封烨掏出黑曜石圣杯,四人一齐将手中的钥匙,安放到对应形状的凹坑中。
“呜……”钥匙装上去后,整个石台微微一颤,一道亮光自其中心慢慢地扩散开来。
后土轮回台,这个几乎贯穿了南中洲队整个冒险经历的关键道具,这一刻终于被开启了。
石台上冒出的亮光之中,泛起种种诡奇的影像,如同走马灯一般来回变幻。那是所有多元宇宙中的众生,透过这个轮回台所留下的投影。
昶浩将精神投入那片缥缈的光影之中,略一流转,就窥看到了不知多少人的人生。
后土轮回台有个神妙的作用,就是透过其力量去窥看某一生灵时,自然也会了解到那个生灵之所以会获得当前业报的因缘。虽然只有前因,没法继续去看透未来,但要猜测下去也不难。
在这无尽的人生回放当中,昶浩略一恍惚,“视线”忽然定格在了一个幼小的女孩身下。
这就是真正的朱璇,转世之后的模样,几乎还只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小女婴。
昶浩不禁苦笑,居然在下意识中第一个先找到了朱璇,看来即使是以自己现下的心境,依旧没能彻底放下这件事。
不过,仅仅就这么一个小女孩,人生几乎还没有开始,根本就不知道其未来的命运是好还是坏。
昶浩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眼中泛起一种奇异的光芒,竟然是强制驱动了心灵之光的能力,直接去透视未来!
昶浩自己心灵之光的能力,和封烨的很类似,都是对于未来某种程度的窥探。不过封烨有“电脑骑士”这个能力,可以处理极繁复的命运因缘之线,所以有“不昧因果”之说。昶浩无法像他那样,能理清所有命运的线索,所以只好学学伽娜莎龙王,将这个能力和天眼配合起来,变成一种能直接看透结果的全新能力。
下一刻,转世后的朱璇的一生,化作了一本巨大的相簿展现在昶浩面前,其中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其人生中某一片段的写照。
通过这些跳跃式的记录,昶浩粗略的掌握了朱璇未来的一生。
未来的朱璇,一生中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也不曾大富大贵,不过也拥有一份小人物的平平安安。小安既是福,平淡而充实的人生,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追求一生的梦想了。
但是,这本相簿却没有记录到终点。就在朱璇的新人生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有一片浓重的黑暗遮掩住了一切未来之象。
按照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计算,那正是主位面之中,审判日到来的时间。
昶浩的视线再转,只见所有众生的未来,全都笼罩着一样的黑暗。
也就是说,只要无上主的阴谋没有被破解,那整个多元宇宙中的一切众生,全都没有未来!
昶浩合上眼睛,微微感到些许疲倦。仅仅不过是粗略看了一下未来,他的精神力就已经被挥霍一空,看来这方法的消耗也实在太大。难怪之前封烨曾说过,如果要察知具体细微的情况,他最多也就只能预测一个星期内的事件。
昶浩没有通过后土轮回台继续去查看自己父母的现状,也不打算看。以父亲母亲的为人,如果还不能有个好的人生,那轮回业报就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再说,不管获得的人生如何,只要无上主的阴谋还悬在头上,那不管是谁都没有未来!
昶浩抬头看看其他同伴,只见他们大多都沉浸在轮回台带来的光怪陆离的景象中。
“你不打算去看看吗?”昶浩问另一边抬头望天的封烨。
“我?我没什么需要看的。”封烨笑笑,“我曾关心的人现在还没有死去,又不打算去复活谁,没必要去看。”
“再说……”封烨的面容转作肃穆之色,“只要我们没有打破那个悬在头顶上的阴谋,整个多元宇宙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未来,此刻即使获得了再好的业报都没有意义。”
“那你呢?”昶浩再望向同样没上前的李志国,“老淫棍你都这么老了,总不会没有一个关心的人死去吧?”
“哼哼!”李志国冷笑,“我有必要看吗?我家老太婆活着的时候这么潇洒,就算转世投胎了也不会过得更差,我何必去为她担那个心呢?”
“嗯……”封烨在一旁点点头,“不管平时再怎么口花花,其实老淫棍真的很专一啊。”
后面这半句评价,是暗中用精神力来发送的,看来封烨也不敢把这评价明着说出来。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把视线收了回来。
“哇!真想不到!”宋逸风咂咂嘴,“姐姐以前养的小猫,居然会转世成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下一刻,宋逸风被打倒在地,黎萍踩在他头上咆哮:“难得的机会,你不看看你家老父老母对得起他们吗?!到现在还只关注你姐姐的东西?!!”
“他们过得好是应该的,但是猫能转生成人就更有新闻报道的价值嘛。”宋逸风在高跟鞋的蹂躏下辩解。
“那你看得,应该是比牛郎更有意义的东西吧。”看看黎萍消气了,昶浩问她。
“还好……”黎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那孩子在上辈子承受了早夭的命运,不过至少这辈子能活得健健康康。而且当年我那错误的挽救,也不过是让他得到解脱的一种途径罢了,即使没有我,他也会通过其它的方式离开人世。”
“那你呢?”昶浩望向翁闪华,“有没有打算去复活那个他?”
“没必要。”翁闪华的目光从石台上收回来,“都过了这么久,不管是我还是他都已经在开始新的人生了,没必要再把他拉回到过去的纠葛中。毁掉现在的人生,让他再度面对过去的痛苦,这只是一种折磨罢了。”
翁闪华笑了笑,“你永远无法跨过同一条河流,因为你第一次跨过时的河水,早已经流走了。”
“就是这个道理。”昶浩想起在《寂静岭》世界中遇到的那个朱璇的幻影,“一旦失去了,就永远都不会恢复到最初,不管是人还是物。”
“所以我现在,为当初用这个后土轮回台来拉拢了兔斯基而感到懊恼。”翁闪华指了指另一边。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石头另一边的托鲁斯基,望着那一片亮光,露出一种痴痴的,但无比温柔的笑容。
以前不管在任何时候,托鲁斯基都不曾露出过什么表情,几乎让其他队员以为他是面瘫症患者了。看着他现在露出如此的笑容,不管是心肠多么硬的人,都不由得想感慨一番。南中洲队是终于帮助托鲁斯基到达了后土轮回台,但这个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托鲁斯基收回了视线。他望向另一边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再度罕有地展颜一笑。
“谢谢你们,让我遂了这个最大的心愿,让我再度看到了妻儿们活生生的身影,虽然那已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谢谢你们,陪着我一路走到这里,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亲情的羁绊外,还有同样珍贵的东西。”托鲁斯基带着一点落寞再望了后土轮回台一眼。
“过去的都已经成为过去,不管我曾经多么期望,现在都已不能再给予他们与过去一样的生活了。”
“至于复活……”托鲁斯基微微苦笑,“我还无法自私到,为了自己再去扼杀他们一次。与其把他们拉回到过去,不如就这么默默地守护着他们新的人生。结果,就像伽娜莎说的那样,当我站在后土轮回台之前时,才突然发觉到,我根本就不再需要那个复活的梦想了。”
“再说,现在我也不是自己孤单一个人……”托鲁斯基向着身边招了招手。
这时候,小金刚像条小狗一般挨到托鲁斯基身边,叫了一声“爸爸”。
“对……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托鲁斯基慈爱地摸摸小金刚垂下的头,“既然我已经有了新的孩子,那他们自然也可以有新的人生。”
“不过……”托鲁斯基的语气加重了数分,“现在不管是要守护谁的人生,我们都必须先要打倒无上主,才能让自己关心的人有未来可以去守护!”
“这将是我们最后的心愿,恐怕也是我们最后的执着。”封烨点点头,“当我们成功打破了那个阴谋后,在座的会出现多少位圣人呢?”
“现在,先把这个复活的权力,转交给其他人吧。”封烨掏出超空间联络器,将此地的坐标转发给各个盟友。
后土轮回台作为一个前进的目标,曾指引着南中洲队走过这么多个世界。但是,当他们终于站在这个神奇的道具面前时,却没有一个人去选择复活。
过去的已经过去,比过去更重要,更有意义的,是守护好那还没到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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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纳尼亚的世界变得非常热闹。后土轮回台所在的这个山头,更是热闹拥挤得如同市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