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云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旋即又激动地上下跳动,转眼功夫,又疑惑起来,不确定地反问,“你了解我?”他和她统共见过三次,第一次他闯入王府被她撞到,他把她砍晕;第二次是狼狈的除夕之夜,飘飘荡荡,找不到吃的,不知不觉走到王府门口,恰巧她端着饭菜出来,他是乞丐,她是施舍之人;第三次就是现在。想想,第一次因为太过仓促,又是深夜,她肯定已经没映象了,不然定有说辞;观她今日初见他时的表情,这第二次应该有模糊记忆。
韵音满脸灿然,香腮巧笑晕开,烟波霓虹霞光荡漾,声音轻柔似弱柳扶风,凉爽沁入心底,“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实则你不知我,我不知你,跟未曾见过面的陌生人无二。”
就像她的师姐,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温柔善良消失不见,只剩下狠厉,毒辣,让她看不透,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顿了顿,韵音忙褪去黯淡的眼神,微微笑道,“可有的人,就算只见过一面,甚至只消一眼,你就了然于胸,好像认识了一辈子。”
白慕云的心再次受到猛烈的撞击,然而这撞击非但没有让他难受,反而让他受益匪浅,他敬佩地看着韵音,幽幽道,“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不想你几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既然有感觉,有何必拘泥于时间的长短,他该顺着心走。
韵音微微歪头,眨眼一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我……”白慕云一时语塞,满脸涨着,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很认识思考这个事。
韵音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地狱使者居然这么好糊弄,实在太可爱了。
这欢乐恣意的笑声一下子感染了白慕云,虽然意识到被耍弄了,他可心底还是很开心的。说来,她又忽然和烟如丝像极了,都那么喜欢捉弄人。
止了笑声,韵音不解地道,“你怎么忽然到榆林镇了?”
白慕云没有隐瞒,把前因后果说了遍。
想不到狐仙娘娘一事都已经传到郡城了,看来她和王妃都出名了。想到这里,韵音不禁哑然失笑,同时又有些疑惑,白慕云也太闲了吧,“鬼见愁这么清闲吗?”
白慕云淡淡一笑,喟然道,“我已经脱离鬼见愁了。”
韵音大喜,虽然她并不在意白慕云是做什么的,可杀手这个行业未免太过残酷,性命总在朝夕之间。
忽而,她皱眉问道,“鬼见愁就这么放过你?”
白慕云摇摇头,道,“不过已经没事了。”那次还真是危险,如果不是烈焰及时赶到,他恐怕就必死无疑了。说起来,烈焰走了有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这些年,烈焰待他如父,他该改一改态度了。
见白慕云一脸凿凿之色,韵音放下心来,随口问道,“你和王妃是怎么认识的呢?”
勾了勾唇,白慕云的笑越来越自然,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像讲故事般,把他和烟如丝之间的事说了七七八八。
“你呢?怎么没有和你师傅在一起,反而到了王府?”白慕云好奇地问道。
韵音的脸色立马变得黯淡无光,奄奄地低声回道,“师傅他已经死了。”
白慕云倒吸了口凉气,心内懊悔不已,真是嘴欠,不该勾起她的伤心事。看到韵音受伤难过的表情,他的心潜意识地紧缩,缩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少顷,白慕云满脸歉意地道,他的声音干干的,却不显敷衍,反而诚意十足。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仿佛像石块,重千金,吐出舌尖,有力地砸到地上,也砸到韵音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