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终于是眼明心亮了。”听了林世杰的一番长谈,林夫人微微舒了口气,“娘真的担心,老店会被世伟夺走。那天你也看到了,你表舅,对林家忠心耿耿多年,竟然抵不上世伟的一个小小的计谋。世杰啊,娘不是在乎荣华富贵,而且担心,世伟这个人性格阴鸷,做事不留余地,恐怕老店归了他之后,我们母子、陈姨娘母子,都会被赶到大街上去。何况,你父亲现在这个身体……唉——咱们林家,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林世杰说:“娘,世伟想吞并老店,那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儿子已经得知,他是想利用高公子,来弄垮咱们老店的作坊。”
“高公子?”林夫人十分诧异,疑心自己身体虚弱听错了,“他不是素月的哥哥吗?怎么会帮着世伟而不是帮着你?”
“以前,他帮着世伟对付老店,是因为想赶走紫灵,好让他妹妹素月能够专房。现在,他是因为欠了飞金洞一千两银子,加上之前对付紫灵,有把柄落在世伟手里,所以不得不继续帮着世伟。这一次,他欠下大笔赌债,一定急着想办法堵上这个窟窿,可是,据儿子得知,他在世伟那里并没有借到银子。因此,儿子猜测,世伟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想办法到老店作坊弄些银子。高公子一心急着还债,自然是有病乱投医了。只是不知道,高公子什么时候付诸行动。”
林夫人点头道:“你神思清明,不再为小人所惑。娘就放心了。只是娘对素月真的是很寒心。毕竟不是咱们林家长大的孩子,跟咱们,始终是两条心。还有啊,你既然已经知道紫灵是被冤枉的。却仍旧将卖身契给了她,娘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娘就不多问了。”
林世杰说:“娘,既然您已经醒了,而且精神尚好,那么儿子这就去作坊里面,等着高公子。”
林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去吧。记住,凡事不要慌张。”
林世杰答应了一声,出去了。吩咐金大娘等人用心服侍,然后带着同海,骑上马,去了作坊。
可是这一夜,高天翔并没有出现。
林世杰并不着急。
第二天。高天翔来上工了,虽然精神十分不好,可头发梳得很整齐,衣衫也比较干净。林世杰细细探究了好几遍,认为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一千两银子,因为,高天翔虽然来上工了,人家问他,他也只说是事情已经办完。可是,他的眼神游移不定,更多地在白天暂时用来存放银钱的柜子那里来回扫视。
林世杰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高天翔打算从这里偷银子?
好吧,那就让他来吧。本少爷一定给这个柜子里存放更多的银子,等候他大驾光临。
收工的时候,高天翔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急匆匆就走了,而是磨蹭着站在林世杰的办公室。林世杰问他为什么今天不急着回去,他只是说,反正一个人住在客栈,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陪陪他。
林世杰和张泰一起打开钱柜,和往常一样,叫高天翔过来一起计算当天的账目和收入。
高天翔心不在焉地拨拉着算盘,心里祈祷着,今天就让林世杰和张泰粗心大意一回吧,别把这些银子和银票带走存在钱庄里。
账目算到一半的时候,丰年进来了:“张先生,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你老家亲戚。”
张泰对林世杰抱歉道:“大少爷,对不住,老家来亲戚了。”
林世杰说:“那你先去吧。有高兄帮忙,这些账目一会儿就能算完,不碍事儿。”
张泰急匆匆走了,高天翔继续拨拉算盘。
终于,账目计算完了,林世杰正要像往常一样,吩咐丰年将银子和银票全都包起来,忽然一拍后脑勺:“哎呀,差点儿忘了,今天大夫说,夫人的药里面缺一味药引子,今天必须要用的。”又往窗外看了看,“糟糕,城里的药铺恐怕都要打烊了吧。丰年,今天先把这些银子和银票放在钱柜里,等明天一起存到钱庄去。”
丰年为难道:“大少爷,这恐怕不妥吧。按照庆盛昌的老规矩,当天的钱款,都要存到钱庄去的。”
“可是,夫人的药引子也很重要啊。算了,就破这一回例,今儿晚上,这些钱款就放在这里,不会丢的。”林世杰显得十分焦急,“夫人都已经两天未醒了,我不想连一味药引子都要耽误。”
然后,林世杰让丰年将那些银子和银票又锁回了钱柜里,然后,招呼高天翔一起回家。
高天翔什么也没说,只是临走的时候,用心地看了钱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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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将近子时的时候,早已收工回去的高天翔鬼鬼祟祟出现了。
因为担心工匠们太疲劳,而北平王府这批黄花梨木的家具也不着急,所以林世杰这段时间并没有让工匠们加班,而是按时收工,以保证工匠们第二天精力充沛,集中精神制作家具。因此,一到天黑,偌大的作坊就只有五六个人在巡夜。
高天翔进入作坊一瞧,果然,和前几天一样,作坊里十分安静,那几个巡夜的人,已经不知道躲在哪里睡着了。
高天翔在空旷的作坊里走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于是放心大胆拿出一只特大号的铁锤砸掉了门锁,大摇大摆进入林世杰的办公室,又开始狠狠地砸钱柜上的锁子。
可是,庆盛昌存放钱款的柜子上的锁都是特制的,虽然高天翔那把锤子看起来挺吓人。可是他用力砸了好几下,也没能把那两把锁砸开,倒把他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高天翔抡起锤子再次上阵。一下、两下、三下……终于。两把锁都被砸得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