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素月打算不顾身份痛斥这和尚一顿的时候,高天翔及时赶到了。
和尚吃了一惊:“高公子?”急忙道歉,“贫僧不知这是高公子的内眷,失礼了,失礼了!”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还调戏过良家妇女,而是一副标准的、虔诚的、清心寡欲的出家人模样。
高天翔将高素月和小玉护在身后:“死秃子,你活腻味了,竟敢打我妹妹的歪主意!”
和尚更加惊讶:“原来是高小姐,哎呀,贫僧该死,贫僧该死。”
高天翔继续骂道:“你早就该死了,拐骗了那么多良家妇女。依我看哪,就是给你下到十八层地狱、让你受遍地狱里的诸种酷刑都不足以洗刷你的罪过!”然后转过身去问高素月和小玉,“这秃驴将你们怎样了?”
高素月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只是受了些惊吓。哥哥是不是认识他呀?”
高天翔又仔细一看,虽然高素月和小玉神色惶然、脸色苍白,可衣衫和发髻都十分整齐,知道这秃驴还没怎样,才不像刚才那样震怒,对和尚说:“我看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就干这种勾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圆因寺来的。我看这里的方丈和住持也都瞎了眼,被你蒙蔽了。”
和尚微微一笑,竟然目光澄澈,不见半分登徒子模样:“高公子说笑了,贫僧一向循规蹈矩,以普度众生为己任……”
“行行行行行……”高天翔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和尚的话。“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你?就是把你剔了骨头烧成灰,我也知道,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好容易恢复平静的高素月插进话来:“哥哥。这位师父是……”
“哦,对了,这秃驴是……”
“贫僧了然。”了然和尚双手合十。态度不卑不亢,正如高素月见过的每一个出家人一样,以至于高素月疑心刚才那一幕根本就不存在,是自己在做梦,是出现了幻觉。
高天翔没好气地骂道:“你正经叫‘了断’罢了。像你这样道貌岸然、专事诱骗良家妇女的和尚,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啊!”
了然笑道,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高素月躲在哥哥身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了然和尚,发现他身材伟岸,相貌堂堂,谦和恭敬,一身正气。她真心弄不明白,这样一位出家人,怎么可能刚才对她和小玉说出那种市井无赖才会说出来的污言秽语。就算如哥哥所说,这和尚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这前后的变化也太快了,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呢。
高素月暗暗观察着这个和尚,慢慢的,一个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高天翔对了然说:“我先和舍妹说些事情,你随便滚到哪儿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对高素月和小玉图谋不轨而被高天翔撞见不好意思的缘故。对于高天翔的连讽刺带挖苦带辱骂,了然一点儿都没生气,而是听话地退出了大雄宝殿。
高素月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哥哥,那个了然和尚,好像和你很熟悉啊,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高天翔说:“我认识的人多了。三教九流,无所不交,你哪里能够都知道?”
高素月慢慢说:“可是我看,那和尚似乎欠着你的人情呢,否则,怎么你骂了他这么半天,他都是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就算刚才他对我和小玉……可毕竟只是言语挑逗,也没做什么,他不该对哥哥这样忍气吞声啊。”
高天翔一瞪眼:“他敢对我生气?他这条命,还是我救下来的呢。有一次啊,环州曹员外的老娘过世,我们去吊丧,在他家里熬夜。那几天,曹家请了很多和尚道士来念经做法,他家管事的少奶奶又笨,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的,所以整个曹宅乱哄哄的,几个胆大的和尚道士就趁乱去偷窥曹家的女眷。不过,也就只是偷偷看看,不敢做什么,唯独了然那贼秃胆大包天,竟然趁半夜,大家守灵的守灵,睡觉的睡觉,赌钱的赌钱,摸到曹员外三儿媳妇的房间里,去勾引人家。他可没想到,曹家三少奶奶十分厉害,以为进去了贼,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招呼丫鬟婆子拿着板凳椅子笤帚什么的——反正是逮着什么用什么——将那贼秃揍了个鼻青脸肿。这还不算完,那曹家三少奶奶将了然五花大绑,捆在院子里,一定要将他活活打死。曹员外当然也十分生气,当时就命人拿了棍棒和鞭子来,准备给儿媳妇出气。”
“可是,他们不怕惹出人命官司来吗?”高素月奇怪。
“不会的。”高天翔笑道,“出家人干这种勾当,就是送到官府,也一样是要死在牢里的。再说了,哪个官府喜欢管这种破事儿?当时了然眼看着就要被曹家下人打死,我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善心大发,就过去向曹员外求情,说反正三少奶奶也没事儿,而且了然已经被揍得不轻,脸都肿得像个猪头了,也算是得到了教训,不如就看在佛祖的面上,饶他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