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后听到朱夫人这话,又只勾唇一笑,朱夫人盥漱完,又和朱皇后说了些家里的闲话,领了赐宴,也就被送出宫了。
朱皇后送走朱夫人,就听吴娟来报绵儿从书房回来了。朱皇后急忙让绵儿进来,绵儿给朱皇后行礼后就坐在朱皇后身边,朱皇后问了绵儿今儿都学了些什么。
绵儿一五一十地说了,接着又道:“太傅还说,儿子以后将是皇帝,是天子,就要心怀天下。于是儿子问太傅,那以后娘生下了弟弟,也是要这样吗?太傅就说,天子学的和王学的,是不一样的。”
朱皇后瞧着绵儿那一脸的纠结,用手拍拍儿子的脸:“太傅说的没错,你很快会被册立为太子,以后就是皇帝,是天子,和你爹爹一样,是这天下的主宰,你学的,是帝王之学。而你的弟弟们,只会成为藩王,藩王对天子,只能辅佐。”
绵儿似懂未懂的点头,接着又问:“娘,那儿子还想问,为何爹爹身边,像是没有叔父。”
朱皇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的祖父皇,只有无空大师和你父亲两个儿子,至于你的公主姑姑们?你不都见过了?”
绵儿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朱皇后捏捏儿子的鼻子:“好了,什么都别想了,赶紧去洗手换衣服,等过两天,册立大典过后,你啊,就要从娘这里搬出去了。”
绵儿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朱皇后:“儿子为何要搬出去?”
“因为那时候你是太子,要住在太子的东宫,东宫之中,也有许多属官,你要学会如何统领他们,还有从人,你也要学习,如何让从人听你的话,而你不能为他们所利用。”朱皇后瞧着绵儿那满脸纠结,再次摸上儿子的脸:“绵儿,你虽然年纪小,这些事都要记得,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一样,和娘分开了,就舍不得,就要哭。”
绵儿的神情明显低落,但还是应是,朱皇后让宫女把绵儿带下去。吴女官已经开口道:“娘娘,其实这些话,太子就算知道,也太早了。”
“他是太子啊,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朱皇后怅然若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才瞧着吴女官:“我,一直想做的,是做一个好皇后,不管是辅佐君王,对待妃嫔,还是抚养太子,我都要做一个好皇后。”
“能有娘娘这样的皇后,是黎民百姓之福。”吴女官这话,也算不上什么吹捧的话,朱皇后微笑,接着就对吴女官:“你到东宫去吧。帮我瞧着绵儿,还有他身边的人。”
这个命令并没有出吴女官的意外,况且跟随太子,对吴女官来说,也是前途大好的事,吴女官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命令。
朱皇后看着吴女官面上平静的神色,觉得今天的自己,着实有点和平常不大一样。果真有些事情,是被埋在心底很深的地方,只有不经意的时候,被翻出来,才惊觉,原来一切都没过去,还在心中,还记得这些事。
刘澄很快被调取入京,此刻距刘澄外放出京,已经过去了六年。刘澄夫妇到京的第二天,朱皇后就按了惯例,诏自己的妹妹带上外甥们一起入宫。
六年的风霜,让当年那个在闺中娇养的朱二小姐,已经变成了今天的刘孺人。刘孺人先给朱皇后行礼,又命身后的儿女给朱皇后行礼。
长女今年五岁,来之前朱夫人和刘孺人都叮嘱过,因此虽然礼仪不够规范,还是行礼下去了。儿子还不到三岁,有些怯生生地靠在刘孺人怀里,不敢上前。
刘孺人对朱皇后有些抱歉地笑道:“毕竟是在外面长了那么几年,虽说我竭力按照母亲的方式教导他们,但和他们一起玩耍的那些孩子,大方的没有几个,这才……”
朱皇后了解地拍拍刘孺人的手,吩咐身后的吴娟:“你带两三个宫人,带孩子们去御花园玩耍罢,我和妹妹说会儿话。”
吴娟应是带着孩子们离去,朱皇后这才握住妹妹的手:“这么些年,我一直很想你。”刘孺人笑容有几分凄切:“姐姐,我没怪过你。”
这一句话说出来,倒让朱皇后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刘孺人轻叹:“姐姐,我是你的妹妹,从小就仰慕地看着你。这门婚事,我也是乐意的,他对我也很好,只是我原本以为,再没有回京这一天了。”
“你知道,前朝的事,我并不能……”朱皇后只说了半句,刘孺人就笑了:“自然不是姐姐的意思,我晓得,是父亲的意思。父亲为了朱家的皇后,可是用尽心机,与之相比,我这个普通官宦之妻的二女儿,不过就像添头一样。”
朱皇后的双唇有些颤抖,想要说对不住,但又觉得这对不住似乎在这会儿不能说出来。刘孺人已经又笑了:“母亲说了,说我们能回京,是她进宫时候,正好遇到了陛下,陛下问起,我们才得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