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果真苏才人也只微笑:“柳才人就别哄我了。”不光是妃子们奇怪,诰命中有进过宫见过杜太后的,也忍不住小声议论,怎么不见荣明太妃?
不过诰命们在另一边,又是在宫中,倒不敢大肆议论。此刻朱皇后却知道荣明太妃为何没有前来,想着荣明太妃说的话,朱皇后却觉得有些烦闷,也不知道荣明太妃是否真会这样做。
这样做了,才能保住宁寿宫上下宫人的命,也能把皇帝洗脱掉,否则皇帝只有设法把宁寿宫的宫人都寻找罪名杀死,才能把这个秘密,长久的掩盖下去。
“陛下,按照礼仪,老娘娘乃国母,她的丧事,合宫后妃都该亲临哭灵。可并不见荣明太妃。还请陛下下诏,招荣明太妃前来哭灵。”荣明太妃第一天没有来,第二天也没有来,第三天的时候,负责礼仪的礼部官员坐不住了,求见皇帝,恳求皇帝下诏,让荣明太妃前来哭灵。
皇帝自然知道荣明太妃为何不来哭灵,但他还是对官员道:“原来荣明太妃并没前来哭灵吗?”
官员:“是,陛下,荣明太妃并没前来。”皇帝换来内侍,命他到内里询问。很快内侍就询问回来,对皇帝禀报官员所言为实。
“陛下,老娘娘之丧,荣明太妃没有来,就乃不敬。”官员在那一板一眼地讲着礼仪,皇帝虽然面上装作肯听的样子,心里却在打着别的主意,接着就对官员道:“朕知道了。”
说着皇帝就对内侍:“你进去传朕的旨意,让皇后亲自去请荣明太妃来哭灵。”内侍应是,旨意很快传到朱皇后面前,朱皇后听完旨意才对内侍道:“知道了,我这就去请荣明太妃。”
说完朱皇后就带上王淑妃和几位妃子往寿康宫去,比起人来人往,到处挂孝的宁寿宫,寿康宫冷清很多。朱皇后带着妃子们来到荣明太妃居住的殿门口,玉秀正站在殿门口,瞧见朱皇后过来,玉秀就上前跪下:“娘娘,荣明太妃说,老娘娘有过恶,不配为国母,因此,她不愿去为老娘娘哭灵。”
朱皇后听到玉秀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一脸吃惊:“荣明太妃到底……”
玉秀恭敬地道:“荣明太妃说,还要请陛下和几位重臣到此,她要把老娘娘的过恶说出。”
朱皇后哦了一声,面上神色更装的吃惊,命人飞快去报给皇帝。
皇帝闻得此事,装作初次听闻,对身边的首辅道:“荣明太妃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况且老娘娘已经薨逝,纵有过恶,也不是我们为人子的能说的!”
首辅点头:“是,陛下所言极是。荣明太妃当年深得先帝信重,想来年轻时候也有吃味的事,此刻老娘娘已经薨逝,又何必翻起这些?”皇帝对内侍再次传诏,命荣明太妃出来哭灵。
朱皇后再次带人去请荣明太妃出来哭灵,如此三次,荣明太妃才从寿康宫内走出,不过她虽一身素服,面上神色却和平常不一样。
朱皇后上前对荣明太妃行礼:“太妃,老娘娘丧事,乃国之大事,太妃还是……”
荣明太妃沉声:“陛下在何处?”
朱皇后后退一步:“陛下在灵前,灵前,尚有前来哭灵举哀的大臣。”荣明太妃微笑,大踏步往外走去。
朱皇后见她不是往宁寿宫方向,还故意道:“太妃,宁寿宫往这边走。”荣明太妃却当没听见一样,她是宫中老人,自然知道杜太后虽然停灵在宁寿宫正殿,但外面也会布置灵堂,以便外臣们哭灵。
而荣明太妃走的,就是这个方向。朱皇后心中大定,却还要故意跟在她身后道:“太妃,要往这边去。”
荣明太妃听了这话更是小步快跑起来,朱皇后一边安排人假意拦住荣明太妃,一边命人去禀告皇帝。皇帝接到禀告时候,眉头皱的很紧:“怎么荣明太妃……”
礼部尚书已经气的胡子都翘起来:“荒唐,荒唐,臣从没听过有这样的事,后宫妃子拒绝为皇后哭灵,甚至还要闯出来说什么皇后的过恶,实在太过荒唐。”
首辅等臣子也皱眉不已,内侍已经再次来禀报:“陛下,拦不住荣明太妃,她已经到了。”
“朕不见,命她去哭灵!”皇帝挥手对内侍道。
不等内侍转身,荣明太妃就已走进殿内,对皇帝道:“陛下……”这下众臣子们个个皱眉,礼部尚书最先发难:“荣明太妃,你自幼入侍先帝,自当知道宫中礼仪,老娘娘乃先帝皇后,是……”
“先帝皇后?”荣明太妃放声大笑,接着冷笑看着礼部尚书:“你知道你口中这位老娘娘,到底做了什么?她到底配不配,受众人供奉?”
礼部尚书被噎住,朱皇后此刻也匆匆赶到,对皇帝行礼:“陛下,妾不能拦住荣明太妃,是妾不对。”皇帝对朱皇后做个手势,示意她起来。
首辅已经道:“荣明太妃,您和老娘娘当年,想来必定有过争宠等事,不过此刻已经尘埃落定,又何必……”
“若杜氏,所为不是别的,而是弑君之罪,首辅,你此刻,可敢站在这里说这番话?”荣明太妃说出的这句话,恍若殿顶上空打了个巨大的雷,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自然皇帝和朱皇后,是装作惊呆罢了。
最先醒来的是当然也是皇帝,皇帝皱眉:“荣明太妃,这样的事,可不能胡乱说。”荣明太妃并没接话,瞧向灵堂上摆着的杜太后的牌位,突然大笑出声:“她也配?配被摆在这里,受人供奉?先帝,她杀死了先帝。”
“弑君乃十恶不赦的大罪,荣明太妃,想来你年轻时候,也……”皇帝一开口,首辅也急忙跟着开口,荣明太妃笑的更大声,更癫狂:“哈哈哈哈,你们都被她骗了,你们以为,她是温柔慈爱的皇后,可只有我知道,她是何等的蛇蝎心肠,杀死先帝,辅佐幼帝,不过是为了握住权力罢了。”
说着荣明太妃瞧向首辅:“别以为我在庙里,就不知道,这些年,杜家靠着她,有多耀武扬威,不过,也亏的她杜家提不起来。”说着荣明太妃大喊一声:“承恩侯,你可知道你的姑母,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你可知道,你们杜家真算起来,是要从上到下,都被诛九族的?”
承恩侯杜岸,杜太后的侄儿,是个年过三十的胖子,被荣明太妃叫出来的他神色已经有些苍白,但还是对荣明太妃大喊道:“你胡说!”
说着杜岸就去拉皇帝的袖子:“陛下,表弟,她胡说,把她抓起来,下大牢,打死她。”杜岸的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这让殿内的臣子皱眉,若非杜太后,杜家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侯位。
皇帝把自己的袖子从杜岸手中抽出来,暗自庆幸杜家的人大多是草包,否则很多事情就会不可收拾了。殿内已经有些混乱,朱皇后站在一边,瞧着这难得一见的情形,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息。
荣明太妃的眼更加亮了,瞧着杜岸道:“当年你的姑母,是想杀了我的,奈何她没做到。你以为,今天,陛下,也能做到吗?”
“我姑姑没杀先帝,没有,没有!”杜岸一张胖脸仿佛更圆了几分,只在那嚷叫。杜家的人,果然都是草包,荣明太妃心中暗晒:“我有证据的,先帝当年已经开始好转了,并给我写来了信,问我京中可好。但就在收到这封信三天后,传来陛下驾崩的消息。承恩侯,你觉得,你的姑母,真的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