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批宫人上前,御医诊过,里面有没有脉象的,皇帝冷冷地瞧着那几个没有脉象的人,袖子一拂:“拖出去,杖毙!”
那几个宫人还在懵懂之中,就听到皇帝这道命令,有一个宫女突然挣扎哭喊:“陛下,陛下,膳房内的小德子,他告诉奴,说陛下这两日的膳食,若赐给众人,千万别沾,特别是汤!”
皇帝眼中的火越来越大了,望都没望那宫女一眼,宫女已经被拖出去,皇帝又道:“凡膳房内的宫人,无论是谁,一概杖毙。”
“陛下!”朱皇后也晓得皇帝要泄愤,但没想到皇帝会如此下诏,急忙阻止皇帝:“陛下,若要追责,总也要按了事情轻重缓急,若一概都打杀了,未免……”
“凡知情不报者,该死,凡没注意膳房内情形变化的,该死。”皇帝连说两个该死,殿内已经没有人敢再说话,内侍总管还是跪在那里,额头上的汗已经滴落。
“皇后,朕这一回就乘你的銮驾前往宁寿宫了。”皇帝深吸一口气,对朱皇后冒出这么一句。朱皇后努力露出微笑,对皇帝道:“陛下如此,妾十分欢喜。”
帝后走出殿门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后面传出哭声,这是膳房宫人被全数杖毙的命令下达之后,有些宫人已经忘了森严的宫规,开始为自己的命运哭泣。
王尚宫和杜太后正在下棋,有个宫女走进,对杜太后道:“老娘娘,陛下方才大发雷霆,命人把甘泉宫的几个宫人拖出去杖毙。还有膳房的宫人,不论是谁,一概杖毙。”
杜太后正要把棋子落下,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王尚宫皱眉:“老娘娘,瞧着事情似乎……”
王尚宫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宫人进来:“老娘娘,陛下和娘娘来了。”这一次杜太后的神色终于变了,她把棋子随便往棋盘上一撂,站起身来:“陛下不是该……”
王尚宫也起身扶住杜太后,偶然间王尚宫低头一看,白子已经被黑子包围住,再没有突围之机。
王尚宫的心头一动,似乎事情有些不对劲。皇帝和朱皇后已经相携走进殿内。杜太后也收拾好了心情,对皇帝微笑:“陛下不是该在甘泉宫内养病,来我这做什么?”
皇帝环顾一下宁寿宫的宫人,示意她们退下,王尚宫退下之前,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杜太后,杜太后的眉挑起:“陛下今儿似乎火气有些大。”
“母后似乎忘了,朕才是天子,才是执掌天下的人。”皇帝看着杜太后,长久积蓄的怒气在这一刻达到高峰,杜太后连眉毛都没动一根:“陛下十八年前就已经是天子,老身在十年前就把朝政归于陛下。陛下难道忘了吗?”
“朕没有忘。朕只想问母后,母后可曾忘了?”皇帝的话让杜太后发出一阵笑声:“陛下今儿是怎么了?你没忘,我也没忘的事,值得陛下跑到宁寿宫来和老身说上一番?”
“朕并非生病,而是中毒。”皇帝不愿再和杜太后绕圈子了,单刀直入地说。杜太后哦了一声,就上前一步,拉住皇帝的手上下瞧着:“你竟然是中毒,是谁敢这样胆大妄为?”
“母后!”皇帝叫出这两个字时,真恨不得把杜太后给掐死,但还是瞧着杜太后道:“母后真的不知道朕为何中毒吗?母后,纵然你是太后,弑君之罪,母后,您可……”
“证据。”杜太后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就把皇帝的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杜太后冷笑:“陛下想是来宁寿宫兴师问罪的。陛下自然可以,但老身还是要告诉陛下,证据!陛下,要问罪一个太后,需要证据。否则,”
杜太后的眼中亮光闪烁:“陛下以为,你嘴巴里讲两句,就要问罪太后,就能让天下人信服吗?陛下,老身是先帝亲自册立的皇后,是手拿遗诏,拥立你登基的太后,是陛下您,也要称一声母后的,你的嫡母!”
“先帝究竟因何而死?”朱皇后看着杜太后,问出这么一句。杜太后笑了:“怎么,陛下还没问完,皇后娘娘也要问了?先帝驾崩于军中,当日并非一人眼见。娘娘,您,还是好好地回你的昭阳宫,学着怎么做一个皇后吧。”
杜太后嘲讽十足的话说完,对皇帝道:“陛下若要弑母,老身等在这里。就看着陛下,可有说服天子人的能力。”
皇帝的手又开始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几句:“那么,朕的生母,又是……”
“你说陈美人?”杜太后微笑:“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怀着你的时候,柳贵妃非常不满,在陈美人的膳食里下了东西,后来陈美人虽然生下了你,身子却已经亏了,甚至不能承宠。那时先帝只说了一句,柳家儿越发刁了。陛下你要去问,去问恭懿贵妃。”
杜太后又恶意满满地加了一句:“自然,陛下也可以取消恭懿贵妃的谥号,不许她继续陪葬帝陵。”皇帝觉得心口十分郁结,杜太后面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大,大的皇帝想一拳打上去,但真动手打了杜太后,第二□□臣的奏折会雪片般涌到案头。
天子,怎能对嫡母动手?杜太后含笑瞧着朱皇后,太后,自然也和太妃不能比,这一点,朱皇后说的很对。日子过的太快,久的,杜太后都快忘记一些事情,竟然还要朱皇后前来提醒自己,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都和宫中妃子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