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却是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这种恭维话他是从来不屑说的。
郭图又道:“还有,丁原又派人来了。”
马跃道:“都说些什么?”
郭图道:“无非是催促主公早些交出朔州的钱粮人马、前往凉州赴任。”
“此事可不必理会。”马跃转向贾诩道,“文和,你呢?”
贾诩道:“主公,诩刚刚收到貂蝉小姐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
“哦,信中怎么说?”
“貂蝉小姐的侍女蝉儿从司徒王允大人处获悉,当今天子有意借益阳公主刘明挑起主公和董卓之间的混战。”贾诩说此一顿,将天子和王允定下的毒计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所幸主公有貂蝉小姐相助,如若不然,只怕就要中了王允的歼计了。”
马跃道:“王允果然阴险,这种毒计也想得出来。”
贾诩道:“不过现在主公已经知晓了王允和天子的全盘计划,要想化解却也并非难事。”
“哦?”马跃道,“愿闻其详。”
贾诩道:“主公可多派使者,遍访周边耿鄙、董卓、丁原、韩馥、袁绍、公孙瓒以及兖州牧刘岱、司隶校尉袁隗、青州刺史孔融等各地州、郡大员,将天子赐婚之事大肆宣扬,如此一来,赐婚便成了既成事实,天子有心反悔也是不能了,而董卓也必心有忌惮,再不敢对益阳公主存有非份之想。”
沮授忍不住击节道:“此计甚妙,一旦天子赐婚之事天下皆知,董卓便绝不敢轻举妄动,如若不然,不但和主公顿成誓不两立之势,更是亵渎了皇家的威严!董卓势力虽强,却也没有强到足以和整个天下相抗衡的地步。”
贾诩道:“益阳公主下嫁主公,还有个天大的好处,从此之后主公便成了大汉朝的皇亲国戚,单是这重身份,就足以堵住悠悠众口了。”
“好!”马跃击节道,“就这么办,速办!”
贾诩道:“诩~~领命。”
马跃最后问沮授道:“则注,你又有何事?”
沮授拱手道:“在下只有一事与主公相商。”
“讲。”
“在下已说服管宁先生在美稷设馆开课,教授学生。”
“是吗?好事!”
沮授道:“主公且听在下把话说完,管宁先生虽然答应在美稷设馆授业,不过他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管宁先生说,他所教授的学生得由他自己挑选,主公不得横加干步!如果管宁先生他不愿意,就算是主公的亲生儿子,他也照样不收,如果先生愿意,哪怕学生是个奴隶,他也要教授。”
说这番话的时候,沮授很是有些惴惴然,沮授和管宁一样,皆出身寒微,深知寒门子弟要想求学是多么的困难,因为门第之见在当时极为盛行,一般情况下,寒门子弟是不允许读书做学问的。
马跃虽然曾经当过黄巾贼寇,可他毕竟是名将马援之后,也算出身世家,沮授很担心马跃会反对管宁的条件。
可马跃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沮授的预料。
马跃不假思索地答道:“没问题,这条件本将军答应了。”
“呃~~”沮授愕然道,“主公真的答应了?”
马跃道:“这还有假?”
沮授正了正脸色,长身而起向着马跃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肃容道:“在下替朔州的寒门子弟谢过主公。”
马跃转向贾诩,问道:“文和,凉州最近可有动静?”
贾诩道:“主公,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诩以为很快就会有动静了,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小小的凉州岂能同时容下董卓和耿鄙这两头老虎?”
“报~~”贾诩话音方落,典韦忽然疾步跨进了大帐,一手抱着一坛马奶酒,一手拎着一只烤全羊,向马跃说道,“主公,刚刚句突派人传话,朝廷来人了,使者已到美稷城南三十里亭。”
……
凉州,陇县。
耿鄙、傅燮、阎忠、姜叙等大小文官在百余精兵的护卫下仓惶投奔西门而来,兵荒马乱中,阎忠的坐骑受了惊吓,一把将阎忠掀下了马背,耿鄙等人急返身去救时,只听身后不远处马嘶人沸,杀声震天。
“不要走了狗官耿鄙!”
“耿鄙哪里逃~~”
耿鄙等人急抬眼望时,只见黑压压一片的西凉骑兵正沿着长街潮水般席卷而来,当先一员大将、铁盔铁甲、眉目狰狞,赫然正是西凉猛将马腾!耿鄙看见马腾时,马腾也已经看见了耿鄙,顿时目露惨厉之色,仰天长嗥道:“耿鄙,狗官!哪里走~~”
耿鄙亡魂皆冒,急向身边的亲兵道:“快,快挡住他们!”
“报~~”耿鄙正厉声干嚎时,前面城西方向忽然有小吏匆匆奔来,凄厉地高喊道,“大人,大事休矣!西门守将也一并反了!现在正往这边掩杀呢,我们逃不出去了,完了,全他妈的完了~~”
“什么!?”
耿鄙大叫一声,急火攻心,一头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傅燮、阎忠等人急翻身下马将耿鄙扶起时,周围忽然响起山崩地裂般的铁蹄声,马腾率领的西凉铁骑终于杀到了!护卫耿鄙的百余亲兵慌忙弃械,跪地求降。
然而杀红了眼的西凉骑兵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刀光闪烁、不及片刻功夫,耿鄙的百余亲兵便被斩杀殆尽,发了狂的凉州兵甚至还把屠刀挥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等马腾喝斥住麾下叛军时,阎忠、姜叙等人早已经做了刀下之鬼,只有傅燮因为平时为官还算清正,侥幸逃得一命。
马腾翻身下马,提起昏厥于地的耿鄙正欲一刀枭其首级,傅燮忽然挣扎着爬起身来,急劝道:“将军三思!”
“嗯!?”
马腾闷哼一声,回头瞪着傅燮,眸子里杀机流露,一边的庞德立刻大喝一声一脚将傅燮踢翻在地,又一脚将其踩在脚下,手中的长刀顺势而下,做出枭首的架势,傅燮夷然不惧,艰难地扭过头,劝马腾道:“将军,现在回头、为时未晚,可这一刀要是砍下去,再想回头可就难如登天了!”
“傅大人,本将军知道你是个好官,所以不想为难你,你尽可以离开!”马腾吸了口气,低头再望向手中的耿鄙时,眸子里霎时流露出刻骨的仇恨来,厉声道,“不过耿鄙这狗官,本将军与他不共戴天~~”
傅燮急道:“将军,误会,这全是误会啊,擅杀尊夫人和令公子之事,都是阎行所为,与耿大人无关哪。”
马腾道:“傅大人不必替这狗官辩解了!若是没有这狗官允许,借他阎行天胆,又岂敢对拙荆及犬子下手?”
“这~~”
傅燮语塞,真要说起来,耿鄙虽然没有直接下令杀死马腾的夫人和儿子,却的确有脱不了的干系,马腾要杀耿鄙报仇,也算是天经地义!可傅燮实在不忍心马腾这样一员虎将就此误入歧途,兀自劝道:“个人恩怨事小,忠义仁孝事大呀,将军系出名门,乃是马伏波之后,要三思哪~~”
“傅大人不必再劝了!”
马腾闷哼一声,手起刀落,耿鄙人头落地,一腔碧血洒落长街,傅燮望着地上滴溜溜乱转的耿鄙人头发了会呆,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马腾这一刀砍掉的不仅仅只是耿鄙的人头,还有凉州的安定啊。
以傅燮之能,自然能够看出耿鄙死后凉州将会变成怎样一番局面!董卓和马跃这两头凶残的野狼岂肯错失如此良机?只可怜凉州十郡、近百万百姓,却要遭受刀兵之灾、战乱之苦了,唉~~
已经杀红了眼的马腾却不管这些,弯腰从地上捡起耿鄙的人头,往头顶狠狠举起,疾声长吼道:“弟兄们,狗官耿鄙已经授首!”
“嗷~~”
正在满大街追杀无辜百姓、趁机烧杀劫掠的西凉叛军轰然响应。
马腾翻身上马将耿鄙的人头往马颈上一系,再举起手中的长刀厉嗥道:“弟兄们,现在随本将军去杀了阎行这狗贼~~”
“杀~~”
杀得兴起的叛军将士纷纷拥挤到马腾身后,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忘乎所以地嚎叫起来,那一方方狰狞恐怖的嘴脸,分明就是一头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冲着猎物呲角咧嘴地咆哮~~
……
陇西、汉阳交界处,襄武。
董卓军大营中军大帐。
董卓麾下首席大将徐荣据案而坐,李儒陪坐于侧,郭汜、李催、杨秋、程银、李堪、成宜、张横、侯选,以及十数名羌人豪帅分立两侧,诸将皆全装惯带、表情严肃,大厅里的气氛更是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唯有李儒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催侧头看了看大营外曰渐昏暗的天色,焦躁地问李儒道:“军师,这天都快黑了,陇县如何还不见有消息传来?”
李儒微笑道:“李将军稍安勿躁,稍后便有消息传回。”
“报~~”李儒话音方落,一名小校疾步入帐仆地跪于大帐下首,疾声道,“将军,陇县急报。”
徐荣神色一动,霍然道:“讲。”
小校喘了口气,说道:“西凉猛将马腾起兵反叛,叛军已经攻破陇县,凉州刺史耿鄙,别驾阎忠等大小官员尽皆被杀,中军司马阎行等率军镇压,眼下两军正于陇县北效展开激战,一时难分胜负。”
“好!”徐荣大喝一声、拍案而起,疾声道,“诸将何在!”
“在!”
众将霍然侧首,目光灼灼地盯着徐荣。
徐荣疾声道:“李催、杨秋、程银听令!”
李催三将昂然踏前一步,立于厅中,厉声道:“末将在。”
徐荣从桌案上抽了一支令牌抖手掷与李催,大声道:“命尔等率轻骑五千,星夜奔袭张掖,三曰之内夺取山丹军马场!”
李催伸手接住令牌,双手抱拳昂然道:“末将领命。”
徐荣又道:“郭汜、成宜听令!”
郭汜、成宜亦踏前一步,厉声道:“末将在。”
徐荣又抽一支令版掷与郭汜,沉声道:“命尔等率马军三千,步军八千,连夜奔袭冀城,不得有误!”
郭汜伸手接住令牌,亦双手抱拳昂然道:“末将领命。”
徐荣最后喝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随本将军杀奔陇县~~剿灭叛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