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宜啊,我出身农家,这锄草农活我熟,以后帮着你做,一时不急。现在如果你有空,便请陪我好好看看这洞天罗浮!”
“……”
天生清冷可怜的女子,听得醒言这话,抿嘴一笑,点了点头,认真地答道:
“嗯!雪宜一定好好相陪!”
“哈!那好!”
醒言嘻笑道:
“雪宜,谢谢你!这罗浮我已有好些时没来看了。若再不走走,恐怕以后有事外出,御剑归山,都要不认识路了!”
“嗯!”
娇声细语地回答,恰好一阵天风吹来,雪宜不自觉便往醒言身边靠靠,裙带飘飖,和他一起向前方那云雾翻腾的深处飞去……待雪宜归来,自然有许多事务。除去她坚持忙里忙外做着大扫除,醒言也带她去飞云顶上,跟各位尊长同门明示。这其中许多祝贺琐事,不必细提。这些天里,倒是醒言跟雪宜略略诉说前情,虽然已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冰雪聪明的女子仍然从话里言间听出许多内情。
当听说自己疼爱的琼肜小妹妹得了机缘,留在了天墟昆仑,虽然雪宜好生想念,却由衷地替她高兴,祝福她修仙有成。除去这,当雪宜从醒言约略的描述中,体会到他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卑微的“妖灵”,竟历了那么多血火纷飞的战事,出入风波,九死一生,最后越过重重险阻,上天入地,到仙山昆仑跟神人乞药,帮自己复活——每想到这,雪宜心中便如掀起滔天巨浪,感念之情无以言喻。
于是,在最初的几天里,每当雪宜收拾房前屋后,偶尔离开醒言的视线,便忍着声音低低哭泣。她想不通,为什么在她眼中那么尊贵的堂主,会为自己这样轻鄙薄命、陋贱微躯拼命。自己不过拼得一死,他竟想到为她报仇,冒凶险,历风波,历尽艰难险阻,不仅杀死了仇敌,还费尽曲折去那飘渺莫测之地求取到灵丹仙药。每想到这些,雪宜心中便十分难过;她内心甚至还头一回有些僭越地想到,自己那位行事一贯正确的堂主,这回却可能有些不值……而后来,雪宜又无意中知道,原来这千鸟崖前漫山遍野新植的竹林,是堂主为了那句“梅竹相生”的传言,便满山寻来竹种栽种,为自己那鄙陋的原形能更快还复人形——知道这点后,柔婉内向的女子愈加感动难过,背后又不知多流了多少珠泪!
对往事感动垂泪,便对现在的时光更加珍惜;当善解人意的梅雪仙灵重归崖上,这深山高崖的岁月便不再那么清寂。重聚后的曰子平凡而安乐地逝去,直到四五天后,大概快到月中,这一天早上雪宜煮好了早饭,便袅袅行到正屋门外,曳着裙裾静立听了一会,见堂主好像还没起来,便转过身,轻蹑着足步,静静离开。一边走开,一边看到那满山摇曳的翠竹,晨光中雪宜又眼圈泛红,就快流下泪来。
正在这时,她却听身后门扉忽然“吱呀”一响,然后便听到堂主唤她的声音:
“雪宜?你在啊。正要找你!”
“嗯?”
雪宜闻言,赶紧收泪,暗自举袖抹了抹,才回过头,侧身冉冉一福,行了个礼小心问道:
“堂主早上好。不知堂主有何吩咐?”
“呃……哈哈,雪宜你还是这般客气!说了多少回你只不听,就叫我醒言便可以!”
看着这灵秀至极却也固执至极的女孩儿,醒言不抱希望地嘱咐了一句,便举过书信一封,跟她道:
“雪宜,这些天里我差些忘了,你那灵漪妹妹,前些时跟我告别前,曾嘱我将这封书信转交于你。喏——”
说着话,他便把手中擎着的书信递给雪宜。
“喔?谢谢堂主!”
雪宜道了一声谢,便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封书信。将书信拿到手里,雪宜见到那信封上正写着四个字:
“雪宜亲启”。
略带着些迟疑,雪宜把信封拆开,掏出那张雪白的信笺对着晨光中展开观看。
雪宜正读着的这封信,便是灵漪儿在醒言、琼肜去昆仑求药前于马蹄山分别时留下。当时灵漪儿说,等到雪宜活转,便请醒言将信交给她看。等这信被雪宜打开,她便发现这信上字儿也不太多,文句也不艰深,虽然自己不怎么谙晓诗书,却也只是稍微一看,便明白她想说什么。
只是,就这样简单的一张信笺,当那沉静柔雅的梅雪精灵读完时,却蓦然如中法咒,身形一僵,刹时就好像木雕泥塑呆在了当场!
“……雪宜?”
见雪宜忽然呆愣,醒言担心地叫了叫她;听得他相唤,雪宜这才如梦方醒。
“呀……”
一等她清醒过来后,人儿却变得更加异样;两点嫣红从两颊中生出,如夕霞照天,蔓延扩散,霎时便布满整个粉颈玉颜。就如同有一团烈火在她靥旁烘烤,纵使现在晨光掩映,醒言也依然很明显地看出,雪宜脸红了!虽然这女孩儿也经常害羞,但她脸红的程度也和她姓情一样,常常含蓄温柔,像现在这般粉面烧霞,灼灼其华,实在是非常少见!
“奇怪……灵漪这信上写了啥?”
见一张信笺便能让雪宜羞赧到如此程度,醒言大奇,便走近一步,关心地问她:
“雪宜,灵漪那信上说了啥?能告诉我吗?”
此言一出,却见那梅花精灵脸上霞色更浓;见堂主“逼近”,探着头仿佛能看到信,她一时更加羞怯得无地自容;稍一清醒,便拔足欲逃,却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是浑身酸软,一时竟寸步难行!
正是:
昔时娇玉步,羞怯花烛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