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成的拳头紧了紧,又松懈了下去,一颗心,犹如沸水里滚烫过一样,生疼生疼。眼眶里涩涩的,分不清到底是疼痛还是愧疚。
里边的那一幕,让他怎么都鼓不起勇气走进去。
糖叔叔?她喊他糖叔叔,那似乎,又是十岁之前的事情了。
她是白家大小姐,端的是个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却偏偏,少了童年人该有的快乐。
他小时候颇爱吃糖,直让牙齿都被蛀虫蛀了个遍,又近视,带着个小眼镜,配上小蘑菇头,看起来,就像是小糟老头。
父亲带着他去白家串门,他一眼就看到那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他比她大,白母让她喊他哥哥,她不肯,眼儿直瞅着他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棒棒糖,嚷着叔叔,我要吃糖。
一声叔叔,让两家人均笑了脸。
小人儿抿着嘴巴,眼巴巴的瞅着他口袋里的棒棒糖,那神情,分明是渴望。
糖叔叔的美名,就是由那时候由来。
林家成的喉头一哽,差点说不出话。
糖叔叔,多么遥远的记忆?
他以为,他在她的生命里只不过翩鸿一影,匆匆流串,更甚连衣角都没留下。
却是,她不记得他林家成,却还记得当年那个小糟老头,那个误被她认成叔叔的小男孩,那个,糖叔叔……
身后,有脚步声一格格间隔性的传来,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颇为沉重,落步,再没了后文。
仿若呼吸,放在这里,都是一种玷污。
他听见他的声音,低沉不再有力,“她变成这样,那最后一刀,就是我给她的。”
林家成的心房一震,喉间哽了哽,却是没有回头。“靳尊,你说错了,她的那一刀,其实是我给的。”
他明白靳尊的想法,他若不是想成全了他跟昕卉,又何至于如此。
所以,给那一刀的不是靳尊,而是他林家成。
他自认为他爱她,他自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白昕卉的人,现在却成了这个世界上伤她最深的人。
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一月,或者半年,或者一年更甚两年……
一辈子,他再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
白昕卉会在何时醒来,认得靳尊,认得白母,认得这些人,再度,记起他的名。
他费劲心思,他做尽一切,自以为站在终点的那一端静等结果,结果等来的,却是如此。
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靳尊沉默的盯着林家成,想说什么,最终却是阖动着唇瓣,什么话也没说。
“你回去吧……”良久,那干涩的话语才从前方传来,破碎的,像是他喉咙里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