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明亮,千缕万缕射下。
秋日的街道,恍若干涸的草木,了无生息。
9点,早晨,阳光早已普照大地。却有那么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的女子,不合时宜的走在街道上,手捧着一只盒子,漆黑的盒身遮蔽了里头的光景,看不出分毫。
那黑色盒身上盖了块黑布,仿佛是为了遮阳。
苏抹筝刚从殡仪馆出来,盒子里头的,正是苏抹琴的骨灰,早晨四点去的殡仪馆火化。想到此,她紧了紧一直抱在怀里的骨灰瓶。
没有打车,只是步行。一路走过的路人都是纷纷把怪异的目光投向她,试问大白天看到这么一个黑衣黑裤的黑女人,谁会不在意。可是后者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一张俏丽的脸上,是麻木跟冷漠。
医院,护士正在喂苏永康吃早餐,一顿早餐,已经吃了一个小时之久。
护士是靳尊高价聘请来的,苏永康中风后,生活大都不能自理,每天只是傻傻的歪着头,嘴角一直留着口水,想说话,也是半句都说不出来。情况如同痴儿一般。
病房门被敲响,继而门被推开。护士惊讶的回头看着来人,便是笑,放下手中的碗筷于餐盘上,“苏小姐,你来了啊!”她是真感激这个苏小姐的,她一个星期总有三天往医院跑,自然,苏永康的吃饭擦身她也会帮忙,自然,也省去了她的一些麻烦。
“嗯,我想接我父亲出去,大概几个小时,可以吗?”后者淡薄出口,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护士有过疑惑,嘴上却依然快速的答:“当然可以,只要别离开太久,都行。”
墓地,松柏长青,高空,白云飘浮,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轮椅的咕噜咕噜声滚动滑过,惊醒了这一方沉睡的天地。远处停泊的鸟儿哗啦啦的飞起,一片鸟叫声盘旋于头顶,自然,落下一片‘燕窝’。
朝南,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开垦一处新的墓地,墓碑崭新,新刻上去的名字,还未落成。
轮椅声停住,隔在十几步之外的空地上。
苏永康坐在轮椅里头,脑袋歪歪的斜着,一边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淌出口水,痴痴的傻笑。
苏抹筝站在其后,手还握在轮椅的推手上,静静的瞧着那一方将要落成的墓碑,一手还抱着怀里一直没撒手的骨灰瓶。那是,抹琴的骨灰。
她的眼神微动,松开轮椅推手,蹲下身来,指着那一方即将落成的墓地,对着苏永康轻声细语道:“爸,你看,那是抹琴的墓地,我选的,朝南,下面有一大片山头。抹琴住在那里,以后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山间的雾气了,你说,她是不是会很高兴?”
她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他的发丝几乎白了一半,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面颊更显苍老。
此刻,她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懂。依然还是歪着脑袋,半边嘴角流着口水,痴痴呆呆的样子。
苏抹筝的眼一沉,不由得叹气,病情,又加重了。
她抽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替父亲拭去口水,很脏,不过他是她的父亲。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朝着她过来,苏抹筝微微点了点头。“苏小姐,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把骨灰瓶放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