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别有意味的话语,百里肇自然不会听不明白:“南越的东宫,是什么样儿?”
偏头想了一想后,远黛竟扬眉道:“比这里。可要喜气多了!”
听她以“喜气”二字来形容东宫,怎由得百里肇不心中诧异:“喜气二字何解?”
嘴角漫不经心的扬了扬,远黛淡然道:“若你是在东宫之中迎娶我做你的王妃。那东宫可不就是喜气洋洋的了!”她是不爱入宫的,不论是从前在南越,还是如今嫁给了百里肇。当年她之所以会去南越的东宫,只是因为那时候,如今的昭平帝石传钰迎娶了他的太子妃。
而她身为宗室郡主。这样的场合,到场也属应当。
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百里肇的面色忽然便有些难看起来:“今儿的月色,倒是不错!”良久,他才生硬的转开了话题,语气却是冰冷的。
仿佛不曾觉出他的不悦,远黛恬然答道:“是啊!如此月色,当让人不忍辜负了呢!”口中说着,她更索性翻身坐起,回望百里肇道:“一道赏月,如何?”
见她坐起,百里肇便也跟着坐了起来。二人这一起身,自然惊动了外屋守着的秀雅:“王爷、王妃……”轻柔的声音带了些许迟疑的传入远黛耳中。
既已惊动了她,远黛便索性唤了清雅入内为自己更衣。虽则心中诧异,然见百里肇并无异议,清雅自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唤醒值夜之人,入内为二人更衣。
一时更衣完毕,远黛才要命她推了轮椅来,百里肇却已抢先一步开口道:“去拿我的拐杖来!”清雅闻声,却是不由的大吃一惊,看着百里肇的眼神也随之变了。
百里肇本不是那种爱向别人解释的人,虽觉出她的神色有异,却仍是看也不曾看她一眼。远黛在旁看着,却不免皱眉开口道:“王爷的话,你没有听清吗?”
清雅听得一惊,忙应了一声,急急的退了下去。不多一会,已取了百里肇的拐杖过来。百里肇也不言语,只接过拐杖,拄在腋下,慢慢的撑起身子,竟是抢在远黛之前出了寝殿。
示意清雅等人不必跟来后,远黛便疾步的跟了上去。
月色如水,笼罩着整个深宫,红墙碧瓦在这样温柔朦胧的月色下,也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复白日的辉煌灿烂,却也少了几分逼人的气势,多了些许婉柔。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百里肇没有回头。远黛也并不叫他,只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是在这样的月色下,却让她不由的有些恍惚。恍惚着若是此情此景换成了广逸王府,自己会如何。
许是太过于沉浸于自己的心绪之中,她竟是不曾注意到,前面的百里肇已忽然的停住了脚步。一头撞在百里肇身上的远黛,第一反应竟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尖。
鼻尖——还真是有些疼,她蹙眉的想着。
没料到她竟会撞在自己身上,百里肇微诧的转头看了过去,目光所至之处,看到的却是远黛眉尖微蹙,手抚鼻尖,轻咬下唇的模样。那样子,竟是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当“俏皮可爱”这四个字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时,百里肇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的王妃,他的远黛,有一天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还真是让他想象不出耕耘记全文阅读。
随手抛掉右腋下的拐杖,他很是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肩。她的肩略有些单薄,却让人无由的生出许多爱怜之情来:“难得见你冒失一次?”他道,语气里头满满的都是怜惜。
对他的这种语气颇有些不惯,有些失神的远黛竟忘了自己这会儿该作何回应,只是茫然的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鼻尖,及至会过意来,她才白了他一眼,到底也没有说话。
事实上,这一刻,她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陪我过去那边坐坐吧!”百里肇微笑的道了一句,笑意却清清楚楚的写在眼中。
轻轻点头,远黛半扶着百里肇一路往他所指点的所在行去。百里肇的双腿其实早已可以如常行走,但他却显然没打算现在便将之公诸天下。饭,总得一口口的吃。
不费什么气力的扶了他走到那株梧桐树下。树下,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平京偏于北方,中秋时候,已见秋风凛冽。才刚坐在石凳上时,更有一种入骨的寒意,竟让远黛不由的颤了一下。察觉到她的瑟缩,百里肇不免皱了眉:“可觉得冷?”
淡淡一笑,远黛摇头道:“不妨事的,毕竟才只是秋天而已,我也不至于那么娇弱!”
百里肇点头,半晌也只道了一句:“若觉得冷,我们便早些回去!”
没有答他的话,远黛只抬了头去,看向已然偏西的圆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的月亮,可真是圆的很!”过了子时,中秋便已过了,这会子却已是八月十六了。
有心想说什么,却又觉得穷于应对,老半天,百里肇只道:“是啊!”
并没看他,远黛只继续的说下去:“郢都,是个极好的地方!四季如春,百花常在!因我父王不爱吃甜腻的月饼,所以每到中秋时分,我们会摘许许多多的新鲜花瓣,或腌、或炒,制成各种各样的馅,包成月饼的模样,以应景儿!”
听她这么说着,百里肇便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注目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然而远黛却并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含笑的看向百里肇:“王爷若有兴趣,明儿我也做些给你尝尝!”
百里肇自是只有答应的份。
顿了一顿后,远黛却忽然的问道:“王爷呢?王爷的中秋又是怎么过的?”
“我的中秋吗?”百里肇低头想了一想,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听她这么说着,百里肇便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注目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然而远黛却并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含笑的看向百里肇:“王爷若有兴趣,明儿我也做些给你尝尝!”
百里肇自是只有答应的份。
顿了一顿后,远黛却忽然的问道:“王爷呢?王爷的中秋又是怎么过的?”
“我的中秋吗?”百里肇低头想了一想,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早年母后还没有过世,每年中秋,总会抱了我坐在凤仪宫内。母后……其实是个活泼爱动的人,所以……父皇子啊凤仪宫里,特为她扎了一架秋千。只是她顾及国母的身份,也不肯时常去玩……”
“只在每年中秋的时候,带了我坐在秋千上荡一会……”说到这里,百里肇语声微微一缓,却也没继续说下去,而后却苦笑的摇头道:“好像……再没有其他了……”
远黛听得默默,心中更不由好一阵恻然。董后过世得早,那个时候,百里肇尚且年幼,中秋佳节时候,董后给他的印象怕也仅止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