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太太的话语里的悲伤更甚,雪琳紧紧依偎在娘怀里:“娘,我晓得,女儿不会……”说到一半雪琳就停住,能让男人不纳妾吗?若夫妻之间恩爱情重,男人也不喜欢,自然可以举案齐眉,恩爱一世。但若男人真的看上外头的女子,难道就横加阻拦吗?
雪琳不由重重叹了声,曼娘虽然知道现在自己该出言安慰,但这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不由也叹了声。陈大太太听到女儿和儿媳的叹息才擦掉眼角的泪道:“你们两个,何必陪我伤心。曼娘,你虽是我儿媳,可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虽不能做到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可也不会为难亏待你。”
曼娘急忙道:“婆婆待我,不是媳妇说别的,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婆婆了。”陈大太太拍拍曼娘的手:“这句话,别人说我不信,但你说,我信。我这辈子也没受过婆婆的气,自然不会做个报仇的婆婆,把气都撒在媳妇身上。只是我的琳儿,你嫁的人家,可是两层婆婆。”
陈家这样人家给备受宠爱的女儿寻亲事,自然是家世样貌品格样样都细挑了。可是家世好的,又有几家是人口简单的,不都是人多口杂的?雪琳抿唇一笑:“娘,您也太把我看的小了,我虽没见过,可也听过不少。再说,我嫁的,也是受疼爱的儿子,就算有那样报仇的婆婆,难道她好意思不给您面子?”
女儿说的活泼,陈大太太还是把唇抿一下,雪琳拉住娘的手撒娇:“娘,我明白你说的意思的,你女儿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再说,我还有你们撑腰。”都是有规矩的人家,自然也不会像那样雹户人家一样宠妾灭妻,由着下人胡闹。陈大太太当然晓得这个道理,但女儿出了阁,就不再是自己家的人了,除非出了大事,不然娘家人也不好出面的。
雪琳见自己的娘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说:“娘,我们本是来瞧瞧嫂嫂的,她刚诊出有了身孕,你就在说旧事,那她怎不忧心?”曼娘轻声道:“我晓得婆婆也是为了我好,怎会忧心呢?”
见曼娘又把手放到小腹上,陈大太太也不由伸手过,在半空中就停下,对曼娘道:“你也知道我们这样人家,是不会让怀着身子的人忧思的。也不会像那些雹户人家一样,趁主母怀孕丫鬟有别的心思,只是你房里的那几个丫鬟,我不知是不是……”
陈大太太没有说完,曼娘却已知道,主母带来的丫鬟,多有被姑爷收用的。陈大太太问的,自然是自己带来那些丫鬟的处置,不由笑着道:“婆婆您还不晓得您儿子?是个不爱在这些事上留意的,我也不是那样自惭形秽要用这种手段拉拢丈夫的人。这几个丫鬟,大的呢已经说过,等再过一年,就从您儿子的小厮里面挑了配了,再不然就外面聘,至于那几个小的,还小呢,总要等再过些年,才各自配婚。”
陈大太太也晓得,女人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有儿女的为儿女争,没儿女的,也要巴望生个儿女为靠。养上几个美貌的丫鬟,拉拢丈夫在房里的主母陈大太太又不是没有听过。
难得曼娘说的这么坦然,此时再往她面上看,陈大太太只觉媳妇原本平凡的五官,此刻看来竟越发顺眼,唇边不由露出笑容:“我们这样人家,求个绝色还不容易?难得的是你这份心。远儿他,是个有福气的。”曼娘被说的面微微一红:“媳妇,也是有福气的。”
说完曼娘觉得羞涩无比,面更是刷一声红了,陈大太太正想再说话,就听到陈铭远的声音:“娘,你们说完话没有,我都花园转了两圈了,荷叶才绿,也只有石榴花可以看,可是看久了还是觉得不好看。”曼娘看着丈夫,那方才的话他也听见了,不由双手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陈铭远只觉得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也只笑嘻嘻地往妻子面上看。
陈大太太携了雪琳起身,看着儿子道:“瞧瞧,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才说了多一会儿?”陈铭远对着陈大太太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娘,您这话就说错了,我可从没有这样想。”雪琳看着哥哥嫂嫂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十分羡慕,虽说要嫁的人也是认识的,可是不知道有没有哥哥嫂嫂这样,一看就别人插不进的浓情蜜意?
曼娘等她们走了才把手放下,看着丈夫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偷听我们说话。”陈铭远把妻子抱过来,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腰还可以握住,曼娘的手放在他手上:“你说啊。”陈铭远笑嘻嘻地说:“我可没有偷听,是光明正大地听,再说,你说的那么大声,我不想听都不行。”
曼娘的两根手指捏起,把他手掌上的肉扯起来:“真的?”陈铭远也不嫌疼,再说妻子力气小,只跟挠痒痒差不多,点头:“当然是真的。”说完陈铭远凑到妻子耳边:“我也想说,娶了你,格外有福气。”
曼娘唇边笑容越发深了,桌上的石榴花似乎开的更浓,火一般能让人的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