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轻轻应了一声,便走到一旁去切肉。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有菜刀碰撞钻版的当当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名为愁绪的味道。
柳玉熙看着她沉寂的侧脸,眉头微微皱着,着实算不上高兴,柳玉熙轻叹口气,却没有多说,只是默默打着下手。
直到晚饭开动,饭桌上也显得比以往更加安静。
李大夫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喝着酒,张伯细细地嚼着饭,阿保将排骨汤喝的“嚯嚯”响。常笑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柳玉熙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一桌子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吃完饭,常笑本想洗碗,李大夫抢先说道:“笑笑,今个儿你就别洗碗了,让我们来。老人家老是坐着也不好,到了晚上,也要活动活动筋骨。”
常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而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柳玉熙随手捞起那坛子酒,而后也跟出去了!
李大夫巴巴地看着那坛子酒随着柳玉熙的步伐,慢慢淡出了视线,只觉得心肝肺都在作痛。
见此,张伯难得嘿嘿笑了,对李大夫道:“老李,去洗碗吧!”
阿保不知其故,热心地说道:“还是我来吧!”
张伯摇头,语气很坚决,“不用,老李要活动筋骨!”
李大夫很苦逼地走向了厨房,该死的活动筋骨,他活动了一天了,还没动够么,黑心的老张!
院子里有张石桌,围着三张石凳,还有一张坏掉了,但是,对于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常笑因着心里有事,想要安静,也没有坐在大厅门口的石阶上,而是坐在了石凳上,用手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
对于谭雅伦,她应该早就应该放下了。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触动。
大抵初恋都有那么一点儿刻骨铭心,她又不是薄情的人,又或者在新一段恋情开展之前,前一段恋情的阴影总是会围绕着你,你不去碰,就没关系,若是它罩住了你,你又会觉得阴暗。
其实,她到现在还不清楚谭雅伦跟她分手的真正原因。看起来他是个负心汉,可是,再见的时候,看到他憔悴又难过的样子,她又对他恨不起来,甚至有种感觉,他或许是有难言之隐的。但是,无论他有天大的苦衷,有的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有她的原则和底线,万不会失去自我。她只是有些疑惑,有些感慨,谭雅伦在两人分手两个月后,就踏入婚姻的殿堂。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伤心了,权当是为这段感情默哀,或者是进行一个彻底的告别式。不是对谭雅伦的,而是对自己的心,让自己彻彻底底地认识到,从此之后,这个姓谭的男人,将永远退出自己的感情生活。再见的时候,不再有爱,也不再有恨,就像是一个没有过节的陌生人,乃至于普通朋友。
常笑本想一个人静一静,却感到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柳玉熙笑着问她,语气很轻柔。
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对方以一种十分绅士的口吻来问她,让常笑微微失笑,想也不想就道:“可以!”
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常常有两个选择,一是找个地方静一静,二是,找个好朋友倾诉。对象是柳玉熙,这个她绝对信任的人,她便没有丝毫压力。
柳玉熙便从桌下拿出一坛酒,似乎刚才泥土里挖出来,虽然表面被擦得十分干净,但是,却带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味,好闻极了。
“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酒铺,老板刚刚新开了一批陈酿,我闻着酒香,就卖了一坛回来,想不想尝尝?”这话说的轻松,实则是他跑了好几家酒铺,才买回来的。
“好啊!”若是平素,常笑未必肯喝酒,一来她酒量不怎么样,二来,喝醉了容易耽误事。但此刻,她突然很想喝,一来心情不爽,二来,身边有这个人,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喝。
柳玉熙变戏法般的,又从底下拿出两只碗,吃饭的那种,不小气,也不粗豪,对常笑,可谓是恰到好处。
见柳玉熙撕开封口,往碗里倒酒,常笑显得很惊奇,“我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什么都准备好了!”
柳玉熙应答如流,“我只是想,你要是不想喝,我就拿进去给李先生和张伯喝。”
常笑立即摇头,将倒好的一碗酒端到自己前面,一边说道:“爷爷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他年纪大,喝多了也不好,张伯,可是从来不喝酒的。”这句话却是在暗示,她愿意喝酒,又见柳玉熙将另一碗也填满了,常笑有些惊异,不太确定道:“你真的要陪我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人喝酒又有什么意思!”
常笑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由衷地笑了,眼里有一种光晕,“玉熙,认识你真好,谢谢你!”
谢谢你关心我,谢谢你安慰我,谢谢你能陪我!
“干杯!”常笑举起酒碗,柳玉熙也端起酒,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碰撞,酒碗移开,便是酒入喉肠的吞咽声。
一碗喝尽,常笑嘴角淌了不少酒渍,常笑也顾不上擦,头脑有些发热,常笑觉得这种感觉不坏,便主动捞起酒坛往碗里添酒,完了又给柳玉熙满上。
常笑没有多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酒,柳玉熙也没有多问,只是一个劲儿地陪她喝。
不知不觉,一坛子老酒已经进了两人的肚腹。陈年老酒本就劲儿大,柳玉熙似乎酒量不错,此刻除了脸颊有点红润,思绪还算清晰。
常笑就不行了,颊边两陀红晕像涂了胭脂,头脑摇摇晃晃,看人的时候都是斜着目,笑的样子有些傻气,显然是醉了。
但是,醉也有醉的好处,先前除了干杯,一言不发,此刻,倒是自顾自得说开了。
“玉熙,有时候我觉得他很过分,跟我分手没多久,马上就成亲了!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可怜,因为他不爱项月,却不得不娶她。”
“有时候我想,要是当初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伤心,谭雅伦也不会纠结,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常笑不知道,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柳玉熙的眼睛陡然间深邃了。
常笑忽然转过头,看他的脸,眼睛里似蒙了一层水汽,带点儿醉酒的恍惚,“玉熙,你长得真好看,你要是放在现代,一定是个大明星!”说话间,常笑就凑近了,甚至捧着他的脸,仔细观察,带着一种不清醒的痴迷。
柳玉熙没有躲开,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熏得他,也有点儿醉了,不忍离开,不忍打破这个难得的好气氛,反而顺着她的话,轻声问道:“什么是大明星?”
常笑就道:“大明星啊就是很多人喜欢,很多人追捧,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人。”
柳玉熙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特别柔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那你呢,喜不喜欢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