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堂昔日的破败,如今已是丁点也没有了。条条小径干干净净的,恢复了它们原本的面貌,原来前些日子还泥迹斑斑的小路竟是用大理石板铺就的。道边植物都经过了修剪,建筑物斑驳的墙面业已全面粉刷了一遍。而当日那个结满青苔的池水,如今清澈见底,水面上几对悠然自得的鸳鸯取代了原先那些噪刮的蛤蟆,平添几多情趣。
这也难怪,十八名学子中,仅米擒子贡一人就带来了四十余名仆从,另外那些学子身边怎么着也跟了五六个人随身伺候,这样一来,怀仁堂中居然是有了百十名后勤人员。
如今的饮食,再也不是炭烧梅花鹿了。硕大的一张长桌,摆满了花糕、糯棕、云吞、薏粥、肉包、蛋羹等精美食物,太史昆与柳叶儿蹲在桌子一头,揽过来十几个大碟,吃一半,丢一半,恣意玩闹。
桌子另一端,李乾顺、米擒子贡几个却是看着一纸文书,苦苦思索。自贡道:“大试得有两年未曾开科了!怎的今儿又开了?往年开科都是提前半年就定好了日子,怎的今年匆匆忙忙的定在了七日之后呢?”
西壁如意嘟了嘟嘴,柔声道:“是为了梁乙尧的大儿子梁乙魁!他今年十九了,正好拿个三品顶戴出去做官!”
太史昆在一边听得稀奇,问道:“诸位给我说说,这个大试是怎么回事儿?中了就给官衔么?”
子贡答道:“我们这些在梁园修学的,年满二十就需结业离开了。凡是离开结业者,授七品顶戴,给实缺。也就是说,从梁园修完学业,我们就可以直接做官了。
我们这些学子,家中有权有势,实际上是不稀罕什么官职的。不过呢,能在地方做几年官,积累一些阅历,收拢些手下,结交一些权贵,回到家族后倒也有些好处,尤其是想要夺嫡的,做官的经历更是必不可少。
如此一来,自然是修完学业后获得的官衔越大越好,而梁园大试,就是获得官衔最好的办法。
大试分文科、武科两种。文科,一般是做文章或对句、吟诗,由夏国学识渊博之人负责评判,选十名工整者为中,选文采最佳者为冠。
而武科有两种测试方法,一种呢,是校场比武,得到最后胜利者为冠,名次靠前十人为中。
另一种呢,则是令学子们参加一场战斗,或剿匪、或平乱。此种测试不已战争胜败为准则,而是请朝中大将为评判,观其战场中表现,以听从军令、武艺娴熟、勇不怯敌、进退得法、顾全大局、照顾袍泽几个方面进行评判,最优十人为中者,而斩获敌酋首级者,为冠。
比如说这次大试,开的是武科,冠者,可以官至三品,也就是说可以直接立于朝堂之上了!”
“哦?”太史昆闻言,笑道:“你们几个,谁有机会中得冠者?”
“我们谁也没机会!”拓跋思明道:“刚刚如意说的没错,这次大试明摆着就是给梁家、仁多家没藏家、野利家那几个快要结业的子弟准备的!”
“这也不一定。”李乾顺正好看到了文书的最后一页,淡淡说道:“往年大试武科,都是由一品堂操办,可今年的大试,却分了一品堂、怀仁堂两个考场!”
众人闻言,皆啧啧称奇。李乾顺又道:“一品堂的测试么,是围剿盐盗买提江。这个买提江是什么来路,有谁知晓?”
一名少年抢言道:“我知道我知道!盐盗买提江是西州回鹘人,本是梁家盐矿上的一个奴隶,后来他受不过做奴隶的苦,拉上二百余族人做了强盗,专门劫掠梁家出产的盐!他的踪迹,往来于怀州、夏州之间,梁家恨他很久了!”
李乾顺点了点头,又道:“而咱们怀仁堂的测试,则是剿灭……贺兰山南霸天!!!”
“什么!”众学子大惊失色,喃喃道:“南霸天的三百撼山贼!这是叫咱们去送死吗?”。
太史昆早已经凑过身来。他疑惑问道:“各位同学,南霸天和买提江之间差距很大么?”
米擒子贡道:“买提江乃是奴隶出身,他劫掠盐所依仗的不过是影踪难觅、熟知地理。说是劫掠,实为偷盗,其武力不过是泛泛之辈。
而南霸天的撼山贼,乃是贺兰山中一伙悍匪,十余年来朝廷派出数次大军围剿,皆被他杀败。而且,这南霸天还曾经率领着三百撼山贼一举击破定州、顺州、保静等几个郡城,其武力,简直可以称为夏国无双!
这两伙人,哪有什么可比性!再者说,测试的规定乃是每名学子可带领十名家将,他一品堂如今可参加测试的有七十余人,这就是八百兵力。且怀州、夏州等地皆有朝廷大军驻扎,到时候他们少不了会得到驻军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