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道:“既然请人家到家里来了,为何不过来喝杯茶?”
苗革道:“这位朋友较为羞涩,不敢现于人前。”
靳重焰和刘念虽然看不到柳越的脸色,但也能猜想此时必然是黑的。相比柳越做梦也没想到在凉亭里被折磨得差点魂飞魄散的苗革一转眼竟然就将他给卖了,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千秋追命针。
王俭道:“可是来自拜血院的朋友?”
“正是。”
王俭放下药杵,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大敌当前,同室操戈,却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苗革道:“弟子还中了千秋追命针。”
“只好将那位朋友请出来,说个真切了。”王俭突然抬起手,手暴长了五六尺,拐过石碑,朝后面抓去。
那方向竟是冲着靳重焰和刘念去的。靳重焰直觉奇准,早在王俭说话的时候,就拉着刘念悄然后退,此时更是快了一步,堪堪地躲了过去。
王俭一击未中,手臂一扫,又往另一个方向探去,却又对准了靳重焰和刘念。
若前一次是巧合,此次无论如何也不是了。
靳重焰不知对方如何定位,拉着刘念在院子里左右躲闪。他光顾着跑,没留神已经被对方逼到了石碑的另一面,身后正好是苗革。刘念一直跟着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当下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飞起一脚就踢向苗革的大腿。
靳重焰与刘念跑得急,露出了脚步声,苗革听风辨位,依照靳重焰的脚步声,正准备守株待兔,腰际却被重重地踢了一脚,人飞了出去。
那一刻,他心中是惊诧的。除非那“柳越”有三头六臂,不然绝不可能一双脚离得那么远。然后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落地的时候,身上竟然撞到了一块软肉,尽管对方很快闪开,可是一刹那的触感让他确信,刚刚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
“师父!”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声音陡然变调。
王俭手伸得老长,仍老神在在,闻声侧头看了他一眼道:“来的不止是两位朋友。”
他这般淡定,苗革也定了神,道:“我正阳院最是好客,朋友们,还请现身吧。”
“吧”字刚落,就听一声闷哼,王俭的手已经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却不是追着靳重焰和刘念的那只手,而是另一只。原来柳越一心将注意力放在靳重焰、刘念、苗革和王俭右手上,没有注意王俭的左手突然朝自己伸过来,竟然一下子就被抓了个正着。
抓到了人,王俭也是略分了分神,靳重焰见机,扯着刘念就往外跑。
外头,开门的骆爷爷拿着扫帚守着,靳重焰拉着刘念突然蹲下,追在他们身后的手虚空一抓,抓住了骆爷爷的扫帚。骆爷爷看出是王俭的手,一动不敢动,靳重焰和刘念趁机往门口冲。刚到门口,就听后面一阵破风声,扫帚上的柳条化作箭雨,瓢泼而来。
靳重焰一下子扑倒刘念身上。
刘念看也不看,就地一滚,反而挡在靳重焰背后,却在最后时刻,又被靳重焰翻了回去。
柳条悉数落下。
刘念抱着靳重焰,牙根咬得发痛,想叫不敢叫,想哭不敢哭。
靳重焰亲了亲他的耳垂,低声道:“麒麟玉甲。”
刘念这才放下心来,拉起靳重焰要走,却被骆爷爷挡住了去路。
王俭与苗革慢慢悠悠地走出来。后者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的人正是前阵子还风光无限的柳越。
苗革道:“师父神机妙算,隐身法宝在您面前简直破绽百出。”
他本就是甜言蜜语的高手,此时拍起马屁更是不留余力。王俭并不捧场,淡然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不是有了隐身法宝便天下无敌。鬼修便会隐身,我又不是日日夜夜滴着牛眼泪,难道就任他们在府里作威作福,称王称霸吗?独孤盛的隐身法宝虽然有名,他却不是靠隐身法宝而成名。”
这话对刘念来说,却如当头一盆凉水,虽然浇得浑身凉,却醍醐灌顶,让他清醒了过来。
不错,这些日子,他们依仗着隐身石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然,以他们一个金丹一个元婴,怎么敢闯入魔道六院院主的居处?!
靳重焰抓着刘念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他藏在自己身后。尽管王俭如此是说,他却知道王俭并不能肯定他们有两个人,关键时刻,只有他出来承担一切,刘念才能逃过一劫。
刘念与他心意相通,如果不知道他的想法,握手的手顿时紧了紧,流露出生死相随的意图。
王俭倒也没有立刻下令将人抓住,而是看着柳越道:“你对阿革下了千秋追命针?”
柳越道:“是你害死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