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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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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欢下意识挣扎。

然而女人的力气终究输于男人,尤其是酒醉的亨利,脑子晕沉沉的,意识到郁欢挣扎,他反而更兴奋,语无伦次地怪笑着:“哦,小妞,挣扎啊挣扎吧,瞧你这小脸蛋……”

说着他伸出手,微凉的手指轻触上郁欢的脸颊,引起郁欢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她的脸因为怒火和隐忍憋的涨红,此刻在外面的光线映照下,呈现在亨利的眼中便别有一番滋味,被酒精麻醉过的大脑渐渐有些迷糊,潜意识里还以为是以前玩乐的时候遇到的妞。只是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妞美则美也,就是那神情好像不大乐意……不过他随后一笑,他就爱这开始不乐意最终却诚服在他身下的那种征服感……

郁欢在心中怒气翻腾却不敢发作——这个时候反抗是最不理智的!

望着亨利那明显兴奋异常而又危险的眼神,郁欢终于想清楚这点,逼着自己冷静!

深深呼一口气,她忽然停止了挣扎,眸光清亮,静静地盯着亨利。

她不挣扎,亨利倏忽一笑,抓着她手的力道更重,不过却没有再进一步行动,这让郁欢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亨利突然加重手中的力道,郁欢猝不及防身体前倾,额头撞在了亨利的胸膛上。

她一怔,立刻后退,但手中的力道却依旧没减,亨利像是一只观看猎物垂死挣扎的猛兽,眼眸中含着戏谑的冷笑。

“我就喜欢有挑战的……”亨利哼哼唧唧地打了一个酒嗝说道,蓝眸深冷几许。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女人了,地上躺着的那个早已让他索然无味,眼前这个嘛……虽然是抓错了,不过一想到这个小女人跟那家伙也有点关系,他就忍不住内心的兴奋,就算不是他内心里真正想睡的那个女人也无所谓,反正那个女人他早晚会得到,眼前就拿这个来先解解火也好……

再说,此刻灯光迷蒙,仔细一瞧,眼前这女人也不算长的太差,至少也能算得上“清粥小菜”,当然,不能跟他往日的那些女人比,更加不能跟“那个女人”相提并论。

一想到“那个女人”,蓝眸不禁又深了几分。

郁欢!

在巴黎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却始终无法得到的女人!

他以前是不屑于东方女人的,总觉得她们柔弱的没力气,丝毫激不起他的兴趣,当然也有性趣。但是郁欢这个女人却有点不一样,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对他的淡然和冷漠都让他有了一丝征服的欲望,最主要的——她真的很美!

美艳的女人有很多,然而郁欢的美艳却含着一股妖丽和清稚,她可以妩媚妖艳万种风情,也可以皎洁慧灵清秀优雅,在女人圈中混迹多年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的不同,所以对她——他势在必得!

他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就像以往的那些女人一样——女人不见得会拜倒在金钱之下,但一定会掉进浪漫温柔的陷阱里。

然而郁欢再次让他刮目相看,他的鲜花攻势不仅没有感动她,只得到她平静又微笑的拒绝。这让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了侮辱,在他认为,没有女人可以抗拒的了他的优势,他以前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对他服服帖帖?他不相信这个东方女人会有什么不同,在他认为,这个叫郁欢的东方女人只是在矜持,据说东方人都是这样。

没关系,他想,只要她真的成了他的女人,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必定会臣服于他!事实上他那天本就打算以那个药助兴,他只是提前下在了她的酒杯里……

他把一切都设想的很完美,他以为接下来就该是最美好的时刻……

郁欢的挣扎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意外的是她竟然真的挣脱了自己跑了出去!

巧合的是,竟然撞上了那个男人……

任培勋!

一想到他,亨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愤怒!

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姐夫公司的合伙人,并且很受姐夫的重视,姐夫热爱中国文化,自然对中国人热情,但他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商场上的一个合作对象而已。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把那个女人往怀中一揽,冷冷地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然而下一刻他脸色一变!

姐夫竟然在他的身后,正一脸怒色地看着他!

自那次之后,他在公司的职位一降再降。以往姐夫还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对他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自那次之后,姐夫几乎限制了他所有的自由,就连姐姐说情也不行,到了最后,姐夫竟然把他外派到中国,成为这里一个小小工厂的负责人!

他怎么可能甘心?!然而他也知道姐夫的脾气,决定的事断然不会更改的,何况公司里的调令都已经下达了,他只能含着满心的怒火和不甘来到中国。

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在巴黎的滋润日子过惯了,来到这个他并不喜爱的国家,他没有一件事觉得顺心,工厂也没心思打理。在内心里,他相信等姐夫消了气,最终还是会把他调回巴黎的,想通这点,他的心情才稍微好转,只当是这次来出门旅游度假的,日子也跟着精彩起来。

他结识了叶子瑶。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时就惊艳了一把,对于他看中的美女向来是要得到的。但是这个女人又让他再次尝到了受挫的滋味。她跟郁欢一样拒绝了他,虽然没有郁欢拒绝的直接,但他还是觉得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侮辱,只是这个女人也是精明和圆滑的,她即使拒绝了,却没拒绝跟他交朋友,甚至还答应陪他一起出现仲天集团的周年酒会。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竟在酒会中再次见到郁欢,她还是那么的美艳动人,却是依旧对他冷漠淡然,而那个令他目前流落中国的罪魁祸首正被宣布婚期……

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任培勋身边的那个女人,呵,未婚妻,是么?

……

郁欢一直在观看着亨利的神情,他一会儿愤怒一会儿阴冷一会儿得意一会儿讥笑,神色变幻间,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没有减。

郁欢心中一霎又惊又惧,焦虑地思索脱身之计,眼神闪了闪,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逆着他乱来,想了想,她目前的身份只是任培勋身边的一名助理,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色,还是先演好这个角色再说。

“你……你想做什么……”她惊惧的声音响起,眼神惊恐而身体颤抖着抗拒他的接触,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模样。

亨利被她这一惊叫回神,眼眸微带迷茫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吃吃一笑,“呵呵,我想干什么?”他自问自答,“我当然想报仇了!”

“报仇?”郁欢表情“疑惑”。

“对,告诉你也无妨。”许是酒意作祟,亨利像是找到知音,一吐心中积郁的不快,“你不是说你的老板是个冷血上司么?哼,他何止是冷血,简直是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你才卑鄙无耻阴险小人——郁欢在心中咆哮。

“……我的仇人,就是你的老板!”亨利像在自言自语,“你知道他有多卑鄙么?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那个老板所赐,要不是他……呃,要不是他……姐夫怎么会把我派到这里?姐夫又怎么会架空我在公司的职位?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郁欢听了不由心中震惊!仔细把亨利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这才惊觉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很狼狈……

“……反正无论我怎么说,姐夫也宁愿相信他不相信我,我在公司已经没有地位了,姐夫又冻结了我所有的资产,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是这一切凭什么?他凭什么要求姐夫这样做?该死的任培勋……”

“呵,不过我倒是觉得来这里也不错,起码我还遇到了她……在他的公司酒会上,我见到了那个女人……她还是那么美……不过他的身边倒是多了一个未婚妻,他的未婚妻……”

亨利借着酒劲越说越多,越说越乱,但是郁欢却听的越来越心惊,尤其是最后亨利说的那个“未婚妻”以及他语气中的讥诮和冷笑。

心脏咚咚地不受控制地快速跳跃,郁欢迟疑地道:“你是说……”

“你倒是挺聪明的……”亨利瞟一眼郁欢,“你是他的助理,是不是也知道了一些事?呵呵……虽然那事外界都不知道,但是内部总有会有消息走漏的,你的老板既然不让我的日子好过,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太顺遂如意。他那未婚妻……滋味不错。”

郁欢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亨利却是似乎很满意她的震惊,冷笑连连,而郁欢却气的浑身发抖。

真是没想到,让他们寻找这么久的罪魁祸首,毁掉沐清一生的人竟然是亨利!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报复任培勋!

再一结合他刚才的话深思索,郁欢仿佛是武侠小说中的主人公突然间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瞬间,所有的思路都理顺了。

原来在法国的那晚,她被下药之后知道自己获救就陷入了昏迷,并不知道在那之后的事,后来她醒来,知道救自己的人是任培勋,却因为药性发作折腾了一夜,之后也因为心情起伏太大忘记问任培勋。在那之后她更是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然而没想到,因为她的疏忽,导致现在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她只知道任培勋那晚救了她,却不知道他还要求弗兰克先生惩治亨利。不过她想,即便没有那件事,以亨利的行为,弗兰克先生恐怕也难以再对他容忍下去,他会被派遣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亨利显然不是这么认为,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任培勋在弗兰克先生面前的挑唆,因而他来到中国,见到了任培勋自然也就想要报复,而任培勋身为仲天的总经理,想逮住他不容易,因此他就朝他已经宣布婚期的未婚妻下手!

真是卑鄙无耻至极的阴险小人!郁欢在心中忿骂,此时更是为沐清不值!心中更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后怕和愧疚!

如果不是沐清,如果亨利知道任培勋真正的老婆是她,那么沐清的惨剧就会验证在她身上!

想通这些,郁欢在心中更加鄙视亨利,没用的男人,只会找女人下手,就像现在她在这里一样,不也是因为看到她跟任培勋在一起所以才抓她来的么?只是这一次歪打正着,她是正主儿!

亨利似是对自己做的这件事也很得意,一脸轻狂的笑意,一只手突然伸到郁欢的后颈脖,轻轻一带,在感觉到触感润滑时眸色倏深,“怎么样?听了这么精彩的故事,是不是也要给点报答?”

“报报报……答?”郁欢说话都不利索了,一脸的“害怕”,然而暗影中的手却紧紧握成拳,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打的满地找牙。

亨利呵呵冷笑,圈紧了郁欢,眼神沉冷似下定决心,头一低就要强吻。而郁欢此时早已反应过来,脑海中再也不能多想,用尽全力地挣扎。

“滚开!”

“原来你发怒起来也挺有看头的……”亨利却是一脸享受似的看着怒睁双眸的郁欢,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长的嫩了点,不过嫩也有嫩的好。何况他原本就是打算来找点乐子的。

男女在力气上天生悬殊,不论郁欢怎么挣扎,亨利还是轻松地制住了她,就在郁欢绝望地准备用某个对付色狼的经典动作全力一击时,身后传来细弱的声音。

挣扎中的两人纷纷扭头看过去,只见原本躺在地上昏睡的叶子瑶晃了晃头,慢慢睁开了眼。

叶子瑶的头还是很昏,视线接触范围内正巧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她的视线一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在哪里,她大惊失色,慌张地挣扎着要起身,下意识呼救:“郁欢……”

这一声呼喊饱含急切和担忧,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静室内隐隐还有回音。

这一声呼喊后,郁欢闭上了眼,而亨利浑身一震,一震之后他的蓝眸波光潋滟地落在了郁欢的脸上,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她叫你什么?郁欢?大明星郁欢?”亨利嘴角的笑意森凉如刀锋,眼神慢慢凌厉,“你不是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么?”

郁欢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干脆大胆地睁开眼,正对上亨利的眼神,也不再伪装,眼神露出满满的冷峭和讥讽。

“没错,我是郁欢。我确实不是任培勋的助理,你抓错人了。”

“抓错?不不不,没错,这才没错呢,你不知道我一直想要的人只有你么?不过你……”亨利的眼神上下打量郁欢一眼,“……真令人惊讶,想不到卸妆后的你如此清纯又……嗯,真勾人……”语气逐渐低沉,充满邪笑。

说着亨利不管不顾地再次要强吻,这一次他显然更兴奋更用力,郁欢几乎避无可避,心里抱着“宁死也不受侮辱”的信念,她正准备拼力攻男人最薄弱的地方时,身后叶子瑶突然一声冷叱:“亨利,你放开她!”

两人听声都顿了顿,这一停顿,郁欢几乎立即挣脱开,转而就到了叶子瑶的身边,而亨利一副“不管你怎么逃也逃不出这里”的笃定样,脸上神色放松且兴奋,蓝眸幽幽地盯着叶子瑶。

“别多管闲事!”他冷声警告。

叶子瑶虽然脸色苍白气息微乱,嘴角的冷讥却异常分明,“没用的男人,难道你只会强暴一个又一个女人么?!”

她这一句话无疑触到了亨利的底线,蓝眸微眯,他冷笑一声:“你这个被我玩过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郁欢一怔,明显感觉到叶子瑶浑身僵了一下,在昨天她一进来看到叶子瑶的情形时就大概猜到了,可是现在听亨利这样说出来她心里还是觉得愤怒!

这个人渣!

亨利满意地哼笑,对着叶子瑶道:“识相点,滚出去!”

叶子瑶大骇,骤然抬眸,“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的眸光一转便看向了郁欢。

“不!你不能那么做!”叶子瑶突然惊叫,双手一拦就把郁欢拦在了她的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这一动作不仅亨利惊讶地挑起了眉,郁欢也是震惊不已地看向叶子瑶,但是她的视线却凝在亨利身上,一脸防备,身体紧绷。

“哈哈哈……”亨利突然大笑出声,蹲下身倾向叶子瑶,嘴角的笑意森冷,显得他脸容有些狰狞,“我不能?亲爱的,你真是太天真了,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我不敢做的事!”

说完他倏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郁欢,“嘶”的一声,郁欢的衬衫领口被撕裂开,露出精致玉润的一线锁骨,那瓷白的肌肤触手滑腻温润,透着一股幽淡的清香。

亨利的眼睛直了,身体几乎立即就有了反应。

郁欢惊讶过后终于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她这一挣扎让原本有些怔愣的亨利也回过神,他眼神深沉了几分,抓住她的力道不由得加重,狞笑着道:“宝贝……啊……”

原本狞笑的亨利突然间惊叫一声,陡然放开了郁欢,不可思议地一边捂着后脑一边回过身。而郁欢也在同一时刻看到了旁边正双手举着这屋内唯一的一个小矮桌,瞠大眼眸,惊惧又愤怒地瞪着亨利的叶子瑶。

亨利捂着后脑的手收回来,灯光下,他的手掌红殷殷的一片,郁欢睁大眼,而叶子瑶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双手却依旧稳稳地抓住矮桌的桌角。

“……”只听亨利突然爆出几句叽里呱啦的法语,郁欢没听懂,但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文明用语,而他的表情也是愤怒而狰恶的,一把夺过了叶子瑶手中的小矮桌,伸手就要打在叶子瑶的身上。

“不要!”郁欢惊叫一声,没有犹豫地冲上前护住了叶子瑶,眼眸直视亨利,“亨利,你不是想得到我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亨利在郁欢刚一冲过来时还没有犹豫,此刻听到她这后面一句神情忽然一怔,有些不信地盯着郁欢,眼神沉沉。

郁欢知道他不信,一扯嘴角道:“你想得到我,也想报复任培勋不是么?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亨利显然不信,冷嗤一声。

郁欢看也不看他,只顾着检查叶子瑶,她的额头还在发烫,显然又高烧了,而她的脸色也比刚才更苍白,可能刚才那一霎耗了太多精力。郁欢现在也来不及细想叶子瑶为什么会那么护着她,只知道叶子瑶再不救恐怕会很危险。

她搂住叶子瑶,用身体支撑着叶子瑶有些绵软的身子,目光盯着亨利,平静且冷然,“我有办法可以让任培勋听你的话,你也可以得到我,不论要我或者任培勋做什么都没问题,而我只有一个条件。”

亨利果然放下了手中的小矮桌,但是神情依旧戒慎,“我凭什么相信你?”

郁欢扯了扯嘴角,“凭我是任培勋的老婆。”

亨利的眼眸陡然睁大,就连怀中的叶子瑶似乎也怔了一下。

郁欢对两人的反应早有预料,因此她只是平淡地接着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只要你把昨天拍的那张照片发给任培勋,验证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你之所以想报复他不就是因为他把你害的像现在这么惨么?只要你拿我威胁他,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至于我,你可以一直把我软禁,当然,你得有那个本事不让别人找到我,那么到时候你想对我怎么样不都可以?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反抗的了你?”

亨利显然被郁欢说的心动,眼眸放光,神情有些激动却依旧按捺着,“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亲爱的,你的那个唯一的条件呢?”

“唯一的条件就是……”郁欢看向叶子瑶,“放她出去治病。”

“不……”叶子瑶直觉地摇头,神情震骇而感动,眼角隐约晶莹一闪。

“好!”亨利爽快地答道,露出得意的笑脸,“我马上安排人来带她出去,至于你……”他的眸光一闪,露出狎昵的心思,“……跟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郁欢正要答应,叶子瑶忽然道:“亨利,我不会出去的,如果你敢伤害郁欢,我出去后一定会想办法通知你的姐夫,他一定会让警察来抓你,而你一辈子都只能当个逃犯!”

不得不说叶子瑶虽然病着,但她的思维还是很清晰,她拿出亨利的姐夫弗兰克先生来震慑亨利,这一点果然凑效。亨利谁都不怕,甚至连警察可能都无法左右他,但是姐夫弗兰克是他衣食父母所系,如果他做的这些事都被姐夫知道了,那么他往后的日子……

一想到这亨利的眼神又沉暗了几分,冷冷地盯着面前两个女人,显然有些犹豫不决。

郁欢虽然有些意外叶子瑶会这样说,但是一看到亨利犹豫的眼神,便也沉默了,没有多嘴说什么。她们两人没有事前商量,但是叶子瑶这一说,显然是给亨利出了一个难题。

如果他想达到报复任培勋和得到郁欢的目的,那他只能答应郁欢的条件放叶子瑶出去,可是一旦放叶子瑶出去,她真的找到了他姐夫,那么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没过多久,亨利恨恨地盯着两个女人看了一眼,悻悻然地走了,临走之时,他拿出手机,翻到昨天拍的那张郁欢的照片,说:“我就先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们俩别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直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响,叶子瑶才终于虚软无力地瘫倒,在她身边的郁欢连忙扶住她。

“小心!”郁欢手臂一伸,及时拖住叶子瑶的身体,而她的额头上早已布满虚汗,浑身滚烫。

“不行,你这样必须去医院,我去找他。”郁欢蹙紧眉,放下叶子瑶转身就要去敲门,衣袖却被突然抓住。

“别……别去……”

屋内黑暗,郁欢却似乎看到叶子瑶惨白的脸色,大汗淋漓,她呼吸短促,一声比一声沉重,却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一字字地道:“他……是个魔鬼……禽兽……不要……去……”

郁欢停下身,转向黑暗中叶子瑶的方向,声音透着担忧,“可是你……还能撑住么?”

她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叶子瑶在硬撑她知道,说实话,她心里对叶子瑶今天的行为也很震恸。

窗外的月光散着清冷的辉光照进这杂乱的屋子,隐约可见躺在地上的叶子瑶微弱地笑了一下,“我……当然可以……郁欢,我们说会话吧。”

“……嗯。”郁欢轻应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抑住喉间的哽咽。

“你很奇怪……我今天会这样做吧?”叶子瑶自嘲般地道:“……还记得那次在私人会所发生的事么?”

郁欢当然记得那件事,也是那时候她对叶子瑶的印象变的更差。

“郁欢……其实你不知道,我是很羡慕你的……”叶子瑶还在继续说,她的声音低柔,轻浅,透着浓浓的哀伤和悲情,“我们俩几乎一样的星路历程,可是你却比我幸运很多……我后来听艾瑞说过你这三年多在这个圈子里的事,我很惊讶你没有被同化也没有变的失去自我……”

“我入行比你早,但是娱乐圈是什么样你也知道,我一开始没有角色可以接,只能接一些别人不愿意演的,久而久之那些人也把我跟那些角色对号入座,以为我就是那样的人……三年多前的那个新闻……几乎毁掉我一生的那件事……是真的……可是事实却是相反的,我是被那个禽兽下药的……事后我到美国,不是堕胎而是生子,因为那禽兽迷女干我时我已经怀孕了……我那时候只想死,可是却无法割舍腹中的孩子……那是……”叶子瑶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时终于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郁欢听了心中心中一抽一抽的痛,有着相似经历的她几乎感同身受。她缓缓接下去:“……因为那是你爱的男人的孩子,对么?”

叶子瑶微微一怔,郁欢抱歉地道:“对不起,替你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的项链。”

叶子瑶怔过之后反应过来,幽幽叹口气:“是,是的……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认她,甚至在她出生之后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不像你,就那么大声宣告自己有个女儿……其实我也好想对所有人说——我有个女儿……”

“所以你因为这点羡慕我?”郁欢好像明白了什么。

“嗯。”叶子瑶微微点头,“不止这一点。还因为……你遇到了一个好男人……任培勋真的是一个好男人……我最开始知道你的事心里很不服气,也许是觉得自己太惨太苦了,也因为我这一生遇到的人渣太多太多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柳下惠般的男人,所以我才做了那件事……抱歉,郁欢。不过我想你应该感激我才对,至少那证明了你的眼光真的很好!”

郁欢因为叶子瑶的话微微一笑,“其实你的眼光也不差的,金桐也是一个好男人啊,只是你没有珍惜,我想为时不晚的。”

叶子瑶因为郁欢这话怔了很久,神情茫然无措又痛苦,“不……不,我和他怎么可能……我……我们不可能了……”

郁欢知道叶子瑶在意的是自己曾被人糟蹋的事。确实,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人,自然更不可能面对昔日的爱人,但那不是她的错,而且以她跟金桐的几次接触来看,金桐也许并非就是那种狭隘的男人,她只是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如果她自己不转身,永远也走不出去。

见郁欢沉默,叶子瑶反倒无谓地一笑,“谁没天真烂漫过?谁没真正的爱过?谁没年少无知过?谁又在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呵,我早已经想开了……既然死不了,那不如就好好活着。”

“你能这样想就好。”郁欢欣慰地一笑,“而且我想你的女儿应该也很想认你,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而你根本不忍心割舍,甚至还偷偷拍下她的照片……啊,等等!”

郁欢突然一惊一叫,已经撑到快昏迷的叶子瑶生生震醒,颤音问:“怎么了?”

郁欢双手激动地抓住叶子瑶的肩膀,两眼放光,“你刚才说你很想对所有人说你也有个女儿对不对?”

“对,可是……”

“别可是了,我问你,如果现在有这个机会,而我们也有可能会出去,你愿意现在就宣布这个消息么?”

叶子瑶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听我说……”郁欢凑上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

叶子瑶越听眉头蹙的越深,“这样……行么?万一……”

郁欢坚定地摇头,“没有万一,就算有万一,总要试一试。”

叶子瑶似是下定了决心,“……好!”

……

晨光稀薄,寂静的马路上最先忙碌的就是那些穿着荧光色服装的马路环卫工人,再然后,一些上早班的人们或骑车或步行穿梭行走在小区道路上。

某小区楼下的道路边,正有一名约五六十岁的大妈挥着扫帚打扫,而在她面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大堆的纸张,仔细看上面还写上几个大字,可惜这位大妈不识字,只是对着这七零八落的一堆垃圾大发牢骚。

“作死的,这谁家的熊孩子,扔这么多垃圾!”大妈一边扫一边骂:“瞧这多好的纸就这样扔了,真是浪费!现在这孩子哟……唉……”

急匆匆赶着上班的人们也并没有注意脚下的纸张,各式各样的鞋子从这些纸张上踩过去,没有人低下头看一眼。

就在这时,远处急促地跑来一名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她到了这位大妈面前,撅着小红嘴儿,娇俏地道:“奶奶,别扫了,快点回家吃早饭吧。”

大妈一听这声,一大早的郁闷心情烟消云散,笑开了老脸道:“乖孙啊,你先回吧,天冷,告诉你爷,奶奶扫完这一点就回了啊。”

“哦……咦,这些都是什么啊?”少女低下头忽然发现了一地的纸张。

一提起这个大妈不由得又牢骚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写作业都这么浪费,瞧这纸都乱扔了……”

大妈啰嗦的话语并没有入少女的耳中,少女只是瞪大眸,一脸震惊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瞪着纸张上写的几个大字——叶子瑶三年前美国产女,好友郁欢已证实!

……

不到两个小时,这一爆炸性的娱乐新闻已在各大新闻台轮番播出,微博上很快便上升了最热话题,伴随这话题的还有一张据称是叶子瑶女儿的模糊侧身照。

一时间,人们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叶子瑶三年前前往国外堕胎的那个新闻,再结合这一消息,人们对她的那个女儿真是好奇万分,可惜这个消息的来源却被封锁的很死,而唯一证明的那个人,也就是郁欢,却从头到尾根本没有露面。

各大电视台记者把叶子瑶和郁欢家楼下围堵的水泄不通,可是无论再怎么等,却始终不见人影。

记者们当然见不到人影,此时的郁欢和叶子瑶还依旧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等待幸运之神的眷顾,她们更加没有想到这一个偶然性很大的自救行为竟然真的成功了!

……

同一时刻,任培勋黑眸冷冽地盯着手中的照片,房间内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最新娱乐资讯。

“据最新消息,著名影星郁欢突然爆出猛料,称其好友也是近来凭借新电影重新回归的叶子瑶早已在三年前美国产女,更有照片为证……”

耳中听着新闻报道,任培勋的心沉了又沉,手中的照片不需要鉴定,他很肯定是郁欢。郁欢自那晚在饭店失踪已经两天了……

沉吟一下,他执起电话,冷声吩咐几句。

放下电话,他转而望着窗外日渐西落的夕阳,眸色沉黑,仿佛染上了一层霜雪。

……

一天的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天色暗下来,阴暗沉闷的屋子里陷入完全的黑暗。

叶子瑶这一天的精神稍微好一点,只是身体依旧很虚弱。亨利这一天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出现,这也让郁欢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只是她们俩这一整天都没进食,体力消耗的厉害,两个人靠在一起,给彼此一个依靠。

这一天叶子瑶醒着的时间里两个人仅靠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支撑着,她们说了很多,从各自的身世到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各种囧事,为什么会进演艺圈,拍过的电影,遇到过的哪些彼此都认识的人等等等等,她们说着,笑着,偶尔沉默着,凝视一眼,给对方一个或鼓励或安慰或温暖的微笑。

在此之前,她们从不知道原来她们俩的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同样为了生存所迫而进了演艺圈,同样因为没人敢演而出演尺度大的角色,同样也是备受女人炮轰男人轻视的,同样的追求美好和真爱……

有了共同语言,便也觉得这时间不是那么的难熬,身体上的折磨也还可以忍受。她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女儿,郁欢说乐乐,而叶子瑶说点点。

郁欢这时候才知道,叶子瑶把女儿爱到了骨子里,她虽然生下女儿后就把她给了金桐,但是她这么多年始终在背后关注着她,看着她成长,看着她一步步走路,开口喊“爸爸妈妈”……有很多次,她甚至忍不住走上前,看到女儿腼腆地对她微笑,问她“阿姨你眼睛怎么红了”,而她总是无法说出一个字,最终狼狈逃走……

从叶子瑶的口中,郁欢才知道,原来金桐也并非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一身清贵之气的。他的母亲曾是金氏企业的一名小职员,因为工作出色受到了老板的亲睐,不想老板的正牌夫人善妒,听说了这事就出声严厉警告,老板得知后一气之下真的跟他母亲好了,两个人没好多久,他母亲发觉自己怀孕了,她知道这孩子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留不下来,为了自己的骨肉,他母亲毅然不辞而别。

叶子瑶跟金桐算的上是青梅竹马,那时候金桐跟随他母亲刚好搬到了叶子瑶家住的小区大院,两个人从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十六七岁的花季年华,春心萌动,情感真挚而纯洁,感情也是日渐升温。而这一切随着金桐的父亲找来而断裂。

金桐被接回了金氏,而他那时候才知道母亲早已病重,只是为了安他的心而一直隐瞒着,在他被迫回到金家后不久,他母亲便离开了人世,在那之后,昔日的一对小情侣的各自人生都发生了巨大转折。叶子瑶的父母原本是附近一个工厂的工人,那年工厂出了大事故,父母双亡,而她家里还有病重的奶奶,工厂的那点赔偿金还不够奶奶做手术的费用,为了救治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主动去电视台报名参加某剧的海选,自此踏进演艺圈……

金桐在回到金家后也曾多方打听叶子瑶的消息,只是两人的人生早已分道扬镳,叶子瑶有意避而不见。再说金夫人本身育有一子,对于丈夫这个外遇而来的儿子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好在金家的大儿子,也就是金桐的哥哥对待这个半路弟弟还不错,在得知弟弟到处打探叶子瑶的消息也帮忙找了找,这才知道叶子瑶已经进了演艺圈,只是那时候叶子瑶只能接演一些小角色,还是个新人演员,并不出名。后来就不知怎么的,金桐也莫名其妙地开始演电影,而他更是一夜成名……在那之后,叶子瑶渐渐成名,两人也再次相遇,毕竟心里都存在彼此,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只是他们的关系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公开,除了亲近的身边几个人外界一无所知。后来便是叶子瑶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告诉金桐,她就被新戏的导演约出去,说是谈剧情,结果却被下药……被强失身……

她当时几乎崩溃,若不是医院里医生的一句“幸好胎儿保住了”这一句话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以她那时候的精神,她一定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时的她,谁的话都不听,也看不见别人的关心和担忧,金桐更是被她列为拒绝见面户,当时唯一能靠近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女护士,任何男人跟她同处一室她都会忍不住全身发抖进而伤害自己的身体……那一晚的噩梦彻底摧毁了她,所以说,对于女儿,叶子瑶不仅是爱,更是她的救赎者,比她的命还要重,她能活下去也是因为想要女儿健康生长,可她又无比自弃自厌,真正生下女儿后她竟然不敢看一眼,吩咐护士直接把孩子抱给金桐,自此,消失。

……

郁欢听着叶子瑶的讲述,她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好几次哽咽不得言,但她只是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心里却充满震恸而悲伤。

她想起了姐姐……

于是,她便也对叶子瑶说起了姐姐。

叶子瑶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对,是我姐姐生的……不过对我来说,乐乐跟我的亲生女儿没有区别。”

“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郁欢顿了一下,“他……是姐姐爱的人。”

叶子瑶何其聪慧之人,自然看出郁欢有点不自在,便没有开口再问,只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跟女儿相认?”郁欢转移话题。

叶子瑶的手指似乎颤了一下,垂下眼,“不……我不会那样做。”

郁欢微微皱眉,“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点点做的那些金桐都是知道的呢?还可能……”

“不可能!”叶子瑶毫不犹豫打断。

郁欢没再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

正在这时,咚的一声,门突然被人打开。

两人惊讶地同时抬起眸,全神戒备地盯着门口。

门外清冷的月光照进屋内,现出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身影矫捷地快速地闪进屋,一转身便关上了门,速度之快根本瞧不见他的面貌。

郁欢和叶子瑶俱是一震,两人在黑暗中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无形地给对方力量。

黑暗中那人的身影并没有动,但却可以感受到他的眸光在屋内转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郁欢和叶子瑶微微松一口气,她们心中几乎可以确定,来人并不是亨利。

然而她们的心还没放下,房门突然再次从外面开启。

月光倾斜而进,照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上,那人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踉跄着进了屋,身后的门也没有关。

郁欢和叶子瑶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次,是亨利!

先前那个黑影身处在屋内角落的黑暗中,因此门口那一地月光依旧照不见他的人,而进门后的亨利也似是没想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只呵呵呵笑着朝郁欢而去。

一靠近,他周身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郁欢蹙起眉,亨利又喝醉了?而且看样子比昨晚醉的还凶。

“呵呵呵……亲爱的,你果然没骗我……”亨利看也没看一眼叶子瑶,蓝眸迷醉而专注地看着郁欢,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兴奋和愉悦。

郁欢冷着脸盯着他,不说话。

亨利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么?任培勋刚才居然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在哪?哈哈哈哈……亲爱的,你说我要告诉他么?”

郁欢因为他的话神情不可抑制地一喜,随即想起亨利问的话,她的脸色恢复正常,“你才不会告诉他。”

亨利依旧笑,只是笑的有点冷,“当然了,不过……”他脸色突地一变,单手快速地擒起郁欢的下巴,“你果然是他的老婆,那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郁欢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她心知不好,可能刚才那个电话任培勋说了什么导致亨利突然发怒……

“……他居然敢威胁我,还敢说动你一下试试?我就动了又怎样?他不可能会找到这里的,你别做梦了……”亨利眼神阴沉,忽然发怒没有预兆,郁欢不敢挣扎,也知道根本挣不开,还不如不要浪费力气,另外她也怕伤到身边的叶子瑶,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只是硬撑着一口气。

见郁欢没有挣扎,亨利显然心情变好,再次笑起来,眼神忽而温柔地看着郁欢,一只手指慢慢摩擦着郁欢侧脸的肌肤,“……好乖,我就喜欢乖顺的女人……这肌肤果然很滑……”深深嗅了一下,他叹道:“你好香……”

亨利头一偏,看样子是要埋进郁欢的肩颈,郁欢心中惊叫,身体下意识后仰躲避,然而她两天没吃多少东西,身体软的没力气,这一躲之后亨利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手臂一用力,郁欢顺势一头磕在他的肩膀上。

额头触到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撞的生疼,然而郁欢来不及反应,身体突然被亨利一把抱起。

“亲爱的,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挑战一下么?”亨利阴测测的笑着,抱着郁欢就要朝门口走去。

“不……不!你放下她……”

行走的脚步突然一滞,亨利低下眼,几根苍白纤瘦的手指正紧紧攥住他的裤脚,让他走不了路,他眉头一冷,毫不犹豫一脚踢了出去。

“啊!”叶子瑶受不住这一脚,被踢翻个身。

在亨利怀里挣扎的郁欢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就在她泪落的那一刻,黑暗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影,眨眼间到了亨利的身后,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亨利的身体一震,双手一松。

郁欢骨碌碌滚下地来……

身后“砰”一声微响,亨利倒地不起。

“子瑶,你怎么样?”郁欢刚一滚下地,来不及爬起,顺势就扑到了叶子瑶的身边,然而另一道身影的速度比她还快扑到叶子瑶的身边,双手一搂把她拥进怀中,颤抖的声音传来:“瑶瑶?”

病重的叶子瑶隐约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惊的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人。

郁欢也在这声呼唤后诧异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随即她瞳眸放大,愕然不已。

这人竟然是昨天早上给她们送早餐的那个酒店服务生!

只是下一刻她便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酒店服务生。

从叶子瑶震惊的神情以及刚才那声呼唤中郁欢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谁,心中不免有点惊叹——果真是金桐!

金桐的演技自然不必多说,昨天那个看上去聋哑的酒店服务生真是演的惟妙惟肖,连郁欢也骗过去了,不过此时想想那时候醒过来的叶子瑶神情似有异动,想必她是认出来了,只是随后她就昏迷不醒,大概也是太心惊所致。

三人因心思各异,都没注意到,身后原本晕倒的亨利悠然转醒,他皱了皱眉,伸手抚向颈脖后面刚才被袭击的地方,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身后的异动让三人浑身一震,一致转头看过去,只见亨利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脸色非常阴沉,蓝眸幽冷地盯着三人,嘴角一抹冰冷的笑。

“OK,很好!”他摆出跆拳道的架势,“让我看看这位救美的英雄怎么样?”说着他身体突然上前一冲,拳头已经直冲金桐的脑门挥去——

“你们走开!”金桐一把推开叶子瑶和郁欢,她们俩因为受力太大而双双倒在一米之外的地上,而金桐为了保护她们生生被亨利打中那一拳,霎时,他眼角已经有淡淡的血渍。

“不!”叶子瑶惊惧地一叫,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挣扎着向前冲,被郁欢狠狠地抓住了。

“别过去!”郁欢虽然也震惊,但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时不能添乱,只能拖住叶子瑶,她望着没有关上的门,在叶子瑶耳边道:“我们去门那边,也许可以出去。”

叶子瑶被这句话拉回神智,望着已经缠斗在一起的亨利和金桐,她一抹眼泪,同郁欢两人猫着身向门口方向走。

“不要……过去……”

隐约中,金桐的声音传来,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挨拳的声音。

郁欢和叶子瑶差不多已经到了门边,听见这一声紧急回头,只见亨利一拳把金桐打趴下了,而金桐还睁大眼盯着门口的她们俩,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时青紫遍布,嘴角流血,但他依旧咬牙摇头:“那里……有炸弹……”

听见这五个字,郁欢和叶子瑶都震惊的倒退一步,两眼盯着门口的位置,而身后亨利呵呵冷笑声响起,“不错,竟然知道我在门口准备了‘礼物’!”

趴在地上的金桐微微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郁欢和叶子瑶不要慌也不要再乱走,而他试着撑起身,试了几次后终于慢慢站起来,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他忽地一笑。

叶子瑶刷地转过眼,肩头微有耸动。

她知道亨利喜武,加上他平时经常锻炼身体,也有练过跆拳道,而他是西方人,身体本身就比东方人强壮,金桐只是一介贵公子,论武力自然不是亨利的对手,但是他此时这一笑,让她恍然想起多年前她被一群小混混欺负,金桐奋不顾身地救她……他自小身体就比较弱,有些营养不良,而那时候他被人打的爬不起身也没有松开护住她的双臂……她在他的臂弯里泪流不止,而他只是低头,对她一笑。

那一笑,留在叶子瑶的心上,从此便再也无法忘却,如今这一笑,一如当初,憨然,悍然!

郁欢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亨利会把她们关在这里而一整天都可以不出现,如果她们冒然想办法从门出去,那等待她们的将是……被炸的灰飞烟灭!

郁欢拖着叶子瑶不敢再上前一步,警惕地站在原地不动,那个炸弹被放在什么位置除了亨利谁也不知道,而亨利此时已经闲适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遥控装置,随手对着郁欢摇了摇,脸上的笑容得意而阴冷。至于金桐,他却根本没放在心上,一个手下败将自然无须担心,他森森冷笑地逼近郁欢……

郁欢紧盯着亨利手中的遥控装置,很明显地看到有两个键,一个红色一个绿色,而亨利的手指也在两个键之间徘徊,他站定在郁欢的一米前,摇着手中的遥控对郁欢道:“亲爱的,你猜,哪个是开关呢?”

郁欢皱着眉,脸色严肃,并没有说话。

这是个不必回答的选择题,不论她说什么,亨利都不会放过她,既然这样那就不必浪费口水。

显然郁欢的态度令亨利不满意,他眼神一深,跨前一步倏地抓住了叶子瑶,而郁欢猝然不及只抓住了叶子瑶的一只手,亨利只微微用力,叶子瑶便完全脱离了郁欢的手,而虚弱的叶子瑶在亨利的手中无异于毫无反抗之力的小虾米,在郁欢震骇的目光中,亨利突然将叶子瑶放在了距门不到一米的地方,而他本人立于叶子瑶后面,接着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冷笑地看着郁欢。

“猜!”森然的一个字,犹如断人魂的魔音。

郁欢心头微有一丝慌乱,亨利很狡猾,他的位置只要炸弹一爆,他可以立即丢下叶子瑶逃跑,而她和金桐必定会因为救叶子瑶冲向门口,到时候……

郁欢因想到那可怕场景而忍不住浑身一颤,此时金桐也缓缓来到了郁欢的身边,眼睛紧盯着一直在强撑的叶子瑶,眼底微有晶光闪烁。

“亲爱的,我的耐心很有限哦……”亨利举起手中的遥控,手指缓缓移到了红色键……

“是红色!”郁欢飞快地说,而亨利因为她这句话手指微顿,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碰撞声,接着只见亨利手中的遥控莫名消失,而亨利也紧跟着身体后转,被人“砰砰”地狠狠揍了两拳。

在他眼花缭乱之际,只见一个高大挺俊的身影闪过他身边,周围似带起一阵冷冽的寒风,径直逼到了郁欢的身前。

郁欢早已震惊的不能言语,只是在见到眼前这熟悉的男人时忍不住泪眼迷蒙,她抑制不住地捂住嘴,呜呜声颤抖地传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狠狠拥住,男人的手臂很用力,勒的她很紧,可正因为这样紧密而微痛的感觉才让她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

她不是在做梦!

他来了!

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他拥在怀中,能抚触到他温热的肌肤,感受到他冷厉而又熟悉的气息,耳边清晰地听到他胸腔中微微加剧的心脏跳动……

确定了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正是这两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时,郁欢的一颗心也终于定了,禁不住喜极而泣。

任培勋同样难以自抑着有些激动的情绪,怀中熟悉的气息充斥鼻端,抱着温软而略瘦的娇躯,他一遍遍用手寻找着记忆中熟悉的曲线,高悬了两天两夜的心这才终于放下。

而他们身后,一个身材高大强壮,面容粗犷的男人狞笑地看着地上早已爬不起来的亨利,一只脚随意地踢了一下亨利的手臂,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由红黄绿黑等多条电线组合成的一个装置,“小子,哪个黑市买来的劣质品?就这样的,还敢拿出来示人?没见过真正的炸弹是什么样的吧?要不要小爷给你弄来一个玩玩?”

趴在地上被打的出不了声的亨利吐出一口血……

郁欢听到声音这才回神,从任培勋的怀中抬起头,就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好像是上次任培勋带她去吃饭见到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叫熊老二来着。

那人一见到郁欢正在瞧着自己,满身戾气立即尽散,笑呵呵地喊了一声“嫂子!”

郁欢微笑点头,抬眼正对上任培勋冷冽而隐现骇色的眸光。

他瞧着地上的亨利,大有一种扒他皮拆他骨的架势,全身的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郁欢微微打了一个冷颤,她早就知道任培勋身后有一番能人,倒不担心他不会救自己或者找不到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坚持,在拖。但她没想到亨利竟然会丧心病狂到去黑市买炸弹来……只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任培勋身边还有拆炸弹的能人——看熊老二玩着那劣质炸弹的样子好像就跟拆一辆玩具车没差别,拜托,劣质炸弹也是炸弹,随时会爆炸的!

见亨利翻不出什么浪来,郁欢心一定,想起病重的叶子瑶,她立即伸手一推任培勋,转身就看到受伤的金桐正好到了叶子瑶的身边,她立即跑过去,帮忙扶起叶子瑶。

叶子瑶已经完全昏迷,而被打的很惨,那张明明清贵俊雅的一张脸此时已经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大花脸的金桐,郁欢微微垂下眼,心中为这对有情人默了一下,转过头对任培勋道:“快过来,抱她去医院,她受伤太重需要急救!”又转回头对着有点呆愣的熊老二道:“还有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打120!”

“哦哦,好。”熊老二连连点头,瞧着郁欢的眼神敬佩又饱满深意,眼底一抹促狭的笑意,对着任培勋眨了眨眼。随即他掏出手机,走开几步打电话去了。

任培勋一张冰山脸更冷更沉,对于郁欢刚才的那一推本就心里一堵,此时见郁欢叫他去抱地上那个女人,他的脸色瞬间一黑,身体僵硬了一下,不动。

他本就对女人很抵触,除了郁欢,任何女人于他而言都会觉得很脏很脏……

郁欢见他不动,眉毛一竖,有点火了,不过随即她就冷静下来,知道这男人想必心中还堵着气,只得耐性道:“她是因为我受伤了,这两天若不是她,我想必已经被……”她的眼神瞟了瞟地上的亨利,未尽的话语,意思却很明显。

任培勋身体明显一恸,眼神暗沉下来,凌厉的刀锋般的眸光刮向地上的亨利。

郁欢还在继续道:“你看我两天没吃饭都没力气,金桐又受伤了,你不抱,总不能让我们俩中的一个来抱吧?”

任培勋眉毛一拧,目光望了望金桐一眼,对他眼眸中的感谢和请求视而不见,最终停留在郁欢真诚的眼中,似乎有些犹豫,他刚才仔细一看,已经认出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就是曾经试图引诱他的叶子瑶,这个女人他更加不想理会,可郁欢的请求……

他最终无奈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正巧熊老二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他一个眼神过去,熊老二望着地上昏迷的叶子瑶,愣了一下反应过后,只得叹气地当起了“搬运工”。

现场只有他们几个人,郁欢和金桐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叶子瑶的健康最重要。

熊老二一抱起叶子瑶,郁欢就要伸手去扶金桐,他毕竟受伤挺重的,只见脸就被打成那样,身上更是不用说,只是郁欢的手还没触到金桐的衣服,另一双有力的臂弯从她的脖子和腿弯过,打横抱起了她。

郁欢吓了一跳,知道是任培勋,惊慌之后忍不住嘀咕:“刚才让你抱你怎么不抱?”

任培勋冷冷道:“又不是你!”

他说的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样子,郁欢却听的耳根一热,忍不住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倒也心安理得的窝在他怀中——反正她也没力气走了。

不过她不放心金桐,一回头正好看到金桐安然起身,对她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不要动!”带着冷气的声音响在郁欢的耳侧。

郁欢翻了一个大白眼——这男人真小气。

仿佛知道郁欢的这个小动作,原本抱着她一脸正色的任培勋突然俯下眼看她,那眼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情绪。

郁欢一撇嘴,笑了。

一出了这黑无天日的关了她两天两夜的暗室,迎着炽亮的光,郁欢的眼睛有些受不住,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眼睛,然后再一睁眼,环顾四周,蓦然惊愕。

而更她震惊且不敢相信的还在后头,当他们出了门,下了电梯,出了大门……此时郁欢已经完全失语!

抬眼正对上任培勋深沉黑冷的眸,一刹间,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就是沐清之前住的那个高档小区!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亨利所居住的楼层竟然就比沐清高一层,上下正好对着沐清的屋子,两个房子连格局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点是亨利所住的十九楼正好是这憧大厦的顶楼,因此配有一间顶层的储藏室,而郁欢和叶子瑶就是被关在里面。

试想,谁能想到被关在一个高达二十层的半空中呢?而且也不怕出逃,唯一可以逃的门口放有炸弹,至于暗室墙上的高窗——根本不必做任何遮挡,敢从那里逃跑的人除非不想活了!

而因此,郁欢之后也终于得知了沐清受辱的全部真相,之前只是听亨利说了那件事是他干的,但她知道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件事是亨利所为,现在她懂了,亨利是利用这个上下楼层格局一样的优势,从侧面的窗口下滑一层到了十八楼沐清的家里的。而刚巧他遇到了赵斌,因而将计就计,把赵斌打晕,让他做了替罪羊,至于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怀疑到楼上那一层。何况一般人也没有那个胆子从十九楼的高度上窜下跳地在十八楼来回跑。但郁欢后来听叶子瑶说过亨利热爱运动,也经常锻炼,尤其爱一些惊险刺激的,像是攀岩,野外生存等。这样一来,亨利所做的事也就不无可能了。

一念到此,郁欢也慢慢冷静下来,目光抬高,望着十九楼的某个窗户。

亨利——一定要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放心,他跑不了。”任培勋轻揽过郁欢的肩,“自会有人带走他。”

郁欢眼神微微一闪。

她猜那人十有八九是沐家的人,亨利那样对待沐清,沐家人得知真相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而这件事看来也是任培勋做的,他之前因为悔婚跟沐家的关系搞的非常紧张,就连两家的老爷子也因为这事而有了间隙,他这样做,倒是让沐家的人可以对他改观,想必老爷子脸色也会恢复正常点。

这人……嘴上说着不在乎这个家还有这家里的人,可是却会默默去做一些为家人而做的事。

他呀,和老头子一样——嘴硬,倔犟!

不愧是祖孙俩!

……

两个月后。

郁欢一身疲惫地出了机场,迎着冬日凌冽的寒风,她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没办法,这两个月她随着剧组到了南半球,那里此时正是夏季,好不容易适应了那边的气温,这一下再回到寒冬,她的身体直接抗议吃不消。再加上这两个月她的工作行程排的满满的,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整个人已经完全累趴了。

她这两个月的主要工作就是接续新电影的拍摄,在她和叶子瑶以及金桐同时出现剧组并且纷纷表示销假继续拍摄时,奇异的导演并没有因为他们三人的临时请假行为多加责难,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即使你们是大牌也不能这么个大牌法”等等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随后剧组人员重新聚齐,接下来就是连续的工作工作工作……

忙的昏天黑地时,郁欢也没办法多想其他的事,倒是和叶子瑶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两人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在叶子瑶住院期间,郁欢便多次去探望她,叶子瑶说起来也是可怜人,父母都已过世,现在身边连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医院里除了郁欢去看望,另一个就是金桐,只不过叶子瑶对待金桐的态度一如当初,甚至比之前更冷漠些,郁欢有几次碰到金桐,他依旧淡定微笑,一副温和从容,不怒不恼的样子,看的郁欢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却也知道这事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多嘴的。

三人回到剧组之后,关系好像更亲近了,当然这亲近指的是郁欢和叶子瑶以及金桐的关系,自然也有人注意到金桐与叶子瑶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有一些爱八卦爱捕风捉影的人在她耳边唠叨,郁欢皆四两拨千斤地拨了开去,而金桐和叶子瑶的演技都是无懈可击的,无人能看懂他们微笑背后的灵魂。

两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剧组的拍摄也终于结束了,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宣传以及后续工作,不过那都可以暂时缓一缓,郁欢一结束工作,迫不及待地就飞了回来。

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任培勋和乐乐了,说不想念那是假的,从上了飞机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在砰砰地跳,恨不得自己有对翅膀立刻飞回家。

到了此刻,终于站在这机场门口,望着熟悉的建筑,听着温暖熟悉的话语,哪怕她被冻的鼻青脸肿,也掩不住眼底那明媚如春光的笑意。

“妈妈!这里!妈妈——”突然一道清甜的呼唤,郁欢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过道上奔过来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而郁欢已经咧开嘴,蹲下身,伸长手臂等待。

郁乐乐砰的一下撞进郁欢的怀中,母女俩亲密地拥在一起,脸上各自绽开最甜最美的笑容。

“乐乐,想不想妈妈?”

“想!我好想妈妈,爸爸也想。”

郁欢听到后一句愣了一下,眼前正好出现一双精致锃亮的皮鞋,她顺着那鞋目光上抬,最终落进一双含笑等待的黑眸中。

“爸爸!”

乐乐的唤声让郁欢猛地回神,暗中咂舌——她刚才居然看着这男人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中失魂了,两个月没见而已,她是有多花痴啊!

任培勋淡笑地对乐乐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郁欢,黑眸深邃明亮。他微一弯身,扶着郁欢的胳膊拉她起来,手微一用力,拥她入怀。

因为乐乐在场,两人虽心里有些激动,表面上还都收敛着,而郁欢竟难得的有一种娇羞的心情。

她微微垂下眼,即使她现在戴着墨镜,也能强烈地感受到男人注视的目光那么强烈,让她的心止不住地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带着熟悉的呼唤惊醒了这温馨的一幕!

“小欢?”

郁欢闻声侧转身,正看到高子齐神情不明地走过来。

郁欢的脸色刷地冷下来,而不用看,任培勋的脸色也瞬间霜冻了似的。

高子齐挺拔的身形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这温馨的“一家三口”相逢的这一幕上,眼底有着明显的沉痛和落寞。随后他的眸光着重看了看乐乐,对她微微一笑。

“乐乐,最近好么?”

郁乐乐低垂着头,乖巧地答:“好。”

高子齐蹲下身跟乐乐说了几句,随即站起身看着郁欢,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看向旁边的任培勋,像是当他不存在般。

正好,任培勋的眼神更淡更冷更漠然。

郁欢是没意愿开口的,要不是高子齐叫她,就算她先看到了他,她想她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愿。

正在这当口,不远处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声传来:“子齐!”

几个人同时回头,只见前方正走过来一对中年人,看样子像是夫妻。男人推着行李架,女人一身贵妇装扮,看上去这对夫妻气质卓然,五官出众。他们的目光在看到高子齐时明显带着笑意,而当他们来到近前,目光接触到一边的乐乐时,眼神中明显闪着震动和惊喜。

“这……这是……”那贵妇眼眶微湿,盯着乐乐说不出话来。

郁欢微微皱眉,她觉得这对夫妻看着眼熟,略一细想才想起自己在坐的这班航班上好像见过这对夫妻,而现在看样子,他们必定是高子齐的父母了!

高子齐之前有跟她说过他的父母已经知道有乐乐这回事,还要郁欢同意他们相见,当时郁欢一口拒绝,不想今天竟然在机场相遇,想必他的父母也是急于想见乐乐一面才会突然回国,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这下她想把乐乐藏起来都没法藏了,更没法思考一些拒绝的法子。

“爸,妈,你们来了。”高子齐微笑打招呼,见母亲一直盯着乐乐,又说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乐乐。”

两老一听这话,确定了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就是儿子口中的亲孙女,忍不住都激动地颤了颤身体,高母更是上前一步,蹲在乐乐的面前,试探地想拉乐乐的手,“你就是乐乐?”声音明显带着颤抖和喜悦。

郁欢抿紧唇,转开眼,正巧看到任培勋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手中突来一道微重的力道,是任培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郁欢展颜一笑,心里一霎明白了任培勋的意思——没事,有我。

郁欢心里的一点小纠结微微释然,也就对眼前这副“祖孙相见”的画面没有多嘴,只是默默站在一边,但是乐乐却显然受了惊吓,她对眼前这两位老人表示的“招呼”有些抗拒,高母的手一伸,她身体反射地向后一缩,躲在了郁欢的身后。

高家二老这才认真看向郁欢,以及她身边的任培勋。

哪料,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两人脸色一板,高母目光微闪地看向郁欢与任培勋交握的手,随即微微一笑,对高子齐道:“子齐,不介绍一下么?”

郁欢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前这位高母,明显不是个善茬的主,别看她对乐乐那亲切劲,那是见到了亲孙女,可对她,想必心里多少有些怨怼,她是谁这两位心里一定很清楚,可是高母此时却拐着弯要高子齐介绍,这不是有意是为何?只是她也不知道高子齐是怎么跟他父母说的,对于姐姐和乐乐的事他们又知道多少?

心思一闪而过,郁欢脸上已经闪现得体微笑,而高子齐的声音适时传来:“妈,爸,这位就是郁欢,也是乐乐的妈妈,她身边这位是仲天集团的任总经理。”

高子齐的介绍简单而直接,对于任培勋的身份介绍的更是含糊,他的目光对着郁欢又道:“小欢,这是我的父母。”

“哦,原来是任总,久闻任总年纪轻轻已是商场上的一员猛将,今日一见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啊!”高父一脸恍然,笑呵呵伸手与任培勋相握。

任培勋淡淡地伸手,唇角一扯,淡漠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高母则是盯着郁欢,笑容高贵而大方:“原来是郁小姐。子齐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我很遗憾……不过缘分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有些既定的事实我们却不能不面对。郁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高母的言外之意。

郁欢微微一笑:“对,您说的是。”心下却有些忿然——高母一句话就直指乐乐的血缘问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看样子他们是来跟她要乐乐了!

哼,想要她的宝贝?

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高子齐毕竟还是有些了解郁欢的,看她那样也就知道她心里正憋着气呢,他不想让父母和郁欢的关系一见面就僵起来,遂微笑道:“爸,妈,你们刚坐了长途飞行,想必也累了,我送你们回家,有什么事也等先休息一下之后再说。”

高父高母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见儿子那样说,再看儿子的眼神一直在郁欢的身上打转,眼神不由得都沉了沉。

他们又不是瞎子,郁欢始终靠在任培勋的身边,而任培勋一只手始终圈着郁欢的腰身,这俩人一看就是一家的,可儿子却好像有些不该有的想法。

两老对视一眼,纷纷觉得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的清楚的,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临走时,高母忍不住再次跟躲在郁欢身后的乐乐说:“乐乐,奶奶先走了,等奶奶安顿好就来接你去奶奶家玩好么?”

郁欢忍不住想要张嘴,却只觉腰上一紧,她转眼看到任培勋冷漠的脸,到嘴边的话忍住了。

而郁乐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默默地没有说话。

高母只当是孩子认生,略微失望后也就没再停留,恋恋不舍地走了。

……

回去的车上,有些格外的安静。

乐乐一个人坐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小脸蛋对着车窗,大眼睛盯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小小的脑袋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郁欢同样一手撑额面向窗外,眼前城市的景致匆匆而过却根本无心去看,心里像是长满了稻草,乱糟糟的,郁闷!烦躁!

任培勋默默地看了看这一大一小,抿了抿唇。

晚餐的气氛已经相当和谐了,最起码在郁欢住到任宅这么久以来,在少有的几次全家共餐的气氛中,今天的气氛是最融洽的。乐乐已经完全没有刚才在路上的沉默,自从进了家门就是一副开心快乐迎接妈妈回家的童真样,而郁欢自然也收拾起心情,表面上看上去毫无破绽,就连一向对她视而不见冷漠凌厉的任老爷子今晚的脸色似乎也没那么僵硬,萧淑云则满脸欣慰,唯一不变脸色的只有任培勋,他在“家人”面前还是那副冷峻漠然的样子。

吃过饭,乐乐乖巧地表示想回房间看动画片,这在平时倒也没什么,但今天却总给人一种有点太过乖巧太安静的感觉,因为平时就算郁欢不在家,乐乐晚饭后也会偶尔陪陪太爷爷去后院散步,或者跟着奶奶一起去花园玩会儿。

就算察觉到了什么,几个大人脸色也没表现出来,郁欢最先微微一笑,答道:“好吧,妈妈陪你上楼。”

拉着乐乐的手,郁欢给在座的三个人打了个眼色,母女俩就边说着边上楼去了。

“乐乐今天想看什么动画片?”

“嗯……我想看小鲤鱼历险记!”

“好……”

……

望着母女俩的背影,客厅里坐着的任老爷子和萧淑云的目光一致望向一边沉默的任培勋。

任培勋知道他们俩的意思,也知道瞒不住他们,刚才郁欢的那个眼色他也懂——不必隐瞒。

于是,他简明扼要地把今天在机场的情景说了一下。

想不到最先表示不满的居然是任老爷子,他冷嗤一声,“哼!现在想来认孙女?告诉那姓高的——没门!”

萧淑云温和些,却也说道:“是啊,乐乐多么纯真可爱,这丫头还那么贴心懂事,既然当初她爸爸不要她,现在还有什么脸来再要回去?”

任培勋沉默着没说话,眉心却浅浅蹙起。

……

陪着乐乐看了几集动画片,乐乐表示想睡觉了,郁欢给她洗了澡又擦干头发,哄着她上床躺下。

郁欢伸手掖了掖被角,俯身在乐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晚安。”

乐乐睁着大眼睛望着郁欢,“妈妈,晚安。”

郁欢笑了一下,温柔地摸了摸乐乐柔软的头发,“嗯,快睡吧。”

乐乐闭上眼,可不到一秒又睁开,“妈妈,我睡不着。”

郁欢嘴角的笑略滞了一下,接着温柔地道:“怎么了?”

“妈妈,今天那个爷爷奶奶……”乐乐皱着小眉头,欲言又止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郁欢毕竟从小看着乐乐长大,她知道这小丫头有时候细腻敏感的很,虽然她才三四岁,但也许是自小她成长的环境就跟别的小孩子有些不同,很多时候反而把心思藏的很深。

郁欢有些不忍地摸摸乐乐的头,她知道这丫头大概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依照今天的那种情况,敏感又早熟的乐乐怎么可能会不猜到一些?

郁欢的想法是——与其让她瞎想,不如把事实告诉她,虽然这样对她来说有些太残酷,但郁欢不想让孩子的心理留下什么遗憾或阴影。

“乐乐……”郁欢斟酌着词语,挑乐乐能理解的话说:“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好么?”

这句话显然还是有些深沉了,乐乐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难以理解什么意思。

郁欢于是换个说法:“就是说……乐乐你们班上很多小朋友除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姑姑舅舅等等很多的亲人对不对?可是乐乐你除了爸爸妈妈,只有太爷爷和奶奶和姑姑……如果说其实乐乐还有一些其他的亲人,你想认识他们么?”

乐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任念他也没有那些亲人啊,他连爸爸都……”似乎想到这句话有些不对,乐乐忽然住嘴,神情也落寞了些。

郁欢的心也跟着一痛,“不,小念是有爸爸的。乐乐,每个孩子都应该是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只不过有些亲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离我们而去而已,这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乐乐,你想要真正的爷爷奶奶么?”

郁欢问出这句话,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紧张地注视着乐乐,然而乐乐只是安静地低着头,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正是这张过分平静的小脸,让郁欢的心一阵阵的酸痛。

良久,乐乐才抬起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有些可怜兮兮地道:“妈妈,乐乐也是有真正的爸爸,真正的爷爷奶奶……对么?”

郁欢呼吸一滞,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倾身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乐乐。

她的眼眶早已聚满泪水,轻轻拍着乐乐的背,她道:“妈妈知道了……”

……

乐乐终于睡着了。

郁欢望着她沉睡的小脸,手指慢慢拨她柔软的头发,心脏似乎还在一阵阵酸痛,这孩子真是贴心的让人心疼……

同时她的心里也在万分自责——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她早该想到,高子齐那么殷勤地对待乐乐,而乐乐又是那么敏感的孩子,也许她早就察觉到什么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这对一个才四岁的孩子来说心理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扼杀一个孩子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其他亲人的渴求,乐乐还只是一个孩子,也许她还难以分辨一个人的好与歹,她只是凭着一个孩子的目光,简单而直接地渴望一份属于她的真正的亲情。

血缘之亲,永远也无法割断。

别说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在得知自己可能还有其他亲人的情形下,情绪也难免失控,而乐乐的这点要求,她又怎么忍心拒绝?

一滴泪突然从乐乐的眼角溢出,郁欢震惊地凝眸,怔了半晌才颤抖着手指,轻轻替她拭去……

回到主卧的时候已近十一点,她在乐乐的床前坐了很久。她回忆了很多的往事,大多都是乐乐从小到大的事,望着眼前这张娇嫩的小脸,很多事她似乎也应该释怀。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伤害也无法挽回,最重要的是——她要她的女儿开心快乐!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揽过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端详。

“哭了?”低沉温和的声音响在耳侧。

郁欢双手环住他的腰,侧头靠着他的胸膛,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浓浓的自责,“乐乐可能早就知道些什么了……”

任培勋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语气似乎有些骄傲,“乐乐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闻言,郁欢抬头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原本沉郁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些,“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带她长大的!”

任培勋轻笑了一下,倒也没纠正某个女人的自恋,只道:“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郁欢抬起头,严肃而认真地望着男人的眼,“乐乐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她还是想见他们……所以,我觉得……”

郁欢觉得这事有必要跟任培勋说清楚,刚才她也在想该怎么说。任培勋现在跟乐乐的感情很深,他完全把乐乐当亲生女儿看待,乐乐也同样。正因为这样,她觉得反而不好开这个口。

“既然是乐乐希望的……”任培勋望着女人踌躇纠结的小脸,不由得微勾唇角,“那我们应该尊重她的,不是么?”

郁欢惊喜地抬眸,望进男人沉静幽黑的眸,眸底有淡淡的笑意。

她垫起脚,突然“吧唧”一口亲在男人的俊脸上。

“老公,你真好!”

任培勋微怔了一下,眸光倏地沉黑几分,“就这样?”

郁欢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脸颊微红,伸手推开他,“喂,我这两个月每天拍摄都快累死了,今天又坐了一整天飞机,我真的很累……喂喂喂,你快放我下来!”

郁欢的抗议无效,在她还在唠叨时,任培勋已经不由分说地一把打横抱起她,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低喃:“你也说两个月……你知道你饿了我多久了么?”

……

两个月没见,一时失了控,郁欢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了,只是一觉醒来,外面的太阳早已高挂。

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她翻身扑到床的另一边,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熟悉的男人气息,她深深嗅了一下,这才伸了伸懒腰起床。

今天她休息,洗漱之后下楼,周嫂见到她微笑地端出吃食。

郁欢看了看时间才知道已经下午一点了,望着周嫂笑眯眯的样子,郁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默默吃东西。

家里很安静,可是郁欢的心里却好像从未有这么满足过。

她知道再过几个小时,这餐桌上会坐着任老爷子,她的婆婆,她的老公和女儿,他们一家人一起享用晚餐。

这样的温馨而寻常的一幕,于她却暌违良久。

在她的父母还没有出事前,她也曾有过一家四口欢快而幸福的生活。

人生中,最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再失去。

幸运的是,她可以失而复得。

这几年经历破折,让她很少有时间停下来思考,这一刻午后余光,伴着食物香味和窗外温暖冬阳,她顿觉幸福而安宁。

在郁欢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过了一会,周嫂来到她的身边,“少夫人,有您的电话。”

“哦,好。”郁欢连忙起身,一边拿纸巾擦嘴和手,一边朝客厅走去,走到半道上她突然转回身,把紧跟她身后的周嫂吓了一跳。

“周嫂,你刚才叫我什么?”

“呃,少夫人……”周嫂显然也愣了愣,随即她像是反应过来,微笑地解释:“是老太爷这样吩咐的。”

郁欢有些讶异地挑起半边眉,随即哑然失笑。

郁欢在拿起电话时还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然而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时,一切的好心情降到最低点。

电话是高母打来的,内容是约见乐乐。

郁欢顿了顿,最终同意了见面。

……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星期六,地点在儿童游乐园。

这个地点显然让高母有些意外也有些抗拒,不过这却是郁欢坚持要求的。她不想要乐乐坐在高级餐厅内,面对着两位老人的嘘寒问暖,周围都是安静而陌生的气氛,即使那是所谓的亲情和关心,郁欢也知道那会让乐乐惶恐和害怕。

郁欢在前一晚已经告诉了乐乐见面的事,乐乐只是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反对什么,随后她还开心地笑着说:“太好了,我好久没去游乐园玩了!”

郁欢把这事也告诉了任培勋,他也说了这事得尊重乐乐,其实郁欢当初也是这个想法,一开始她还担心任培勋会多想,想不到他们俩的教育理念倒是很一致。

任培勋听到在儿童游乐园见面,眼眸中淡淡略过笑意,搂着她道:“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

郁欢抬眼看他:“你不是要上班么?”

他是工作狂,即使是周末也通常会加班,虽然说跟她结婚后这样的情况会好点,但毕竟身为仲天的总经理,他的日常工作量显然不会减少。

任培勋只是淡笑:“老板也是人,也要放假的。”顿了一下,他又道:“再说,我女儿的事,我怎能不参与?”

郁欢抬眼,想说什么,可是在看到男人那黑亮带笑的眸时,满腹心情只剩下默默感动……

……

上午十点,郁欢他们准时到达儿童游乐园的门口。

今天是任培勋亲自开车,只他们三个人一起来。郁欢和乐乐先下车,任培勋去找停车位。

周六的儿童游乐园格外热闹,家长和孩子都很多,虽然才上午十点,门口排队买票的队伍已经站了很长。

郁欢带着乐乐很自觉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等待着买票进场。

乐乐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游乐园内嬉闹游玩的小朋友们,似乎迫不及待地也想进去了。

排在她们前面的是一家三口,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妈妈牵着小朋友的手,三个人说说笑笑,看样子很是欢乐和幸福。

那个小朋友是跟乐乐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她最先注意到了乐乐和郁欢,望着乐乐一眼,然后很亲和地笑了,乐乐也跟着对她笑了笑。

这时候小女孩的父母也发现了郁欢她们,那对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夫妻在望了一眼郁欢后眼神微微闪过一抹惊讶,毕竟郁欢是那么年轻又漂亮,在人群上很难不引人注目,而这时候任培勋也停好车走了过来,那对夫妻一看到任培勋,眼神中的惊讶更甚——多么俊美登对的一对!哦不,是一家三口!

这时候两个小女孩已经欢快地聊了起来,见到孩子们聊的开心,那对夫妻也开始找郁欢他们聊天,任培勋虽然不怎么说话,不过神情间早已不复以往的冷漠疏离,而郁欢跟那位母亲聊起孩子来也是话题超多,从出生到吃喝穿用,无一不聊。

就这样不知不觉,无聊的排队买票时间也很快过去了,就在快要排到他们买票时,游乐园的大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豪华轿车。

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哇,豪车啊!”那个小女孩的父亲最先惊叫出声。

作为普通人来说,因为得不到,能够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豪车的概率也很低,因此偶然见到也忍不住惊诧一番,语气难免略带艳羡。

任培勋和郁欢自然也看了一眼,不过在看到车中走出来的人时,两人的目光都微微一闪。

黑色轿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引来的轰动效果,仿佛它本该就那样存在。

驾驶座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俊朗男人,同时车的副驾驶和后座的门也开了,副驾驶上下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而后座上走出一对气质卓然的中年夫妻。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瞧这排场……”前面那小女孩的母亲悄悄在郁欢的耳边说道。

郁欢看她一眼,微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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