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宁刚从宫中看过赵嫔回来。
不得不说,从瑞安宫搬出来的赵嫔,整个人都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放松了下来,比林瑾宁初见她时要精神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再想到在她前世生生又在瑞安宫多熬了数年的赵嫔,林瑾宁就觉得这回阴差阳错的阴了环贵妃一把实在是值得的。
而也因为这样,此刻的林瑾宁对于这样的“喜上加喜”也格外满意。
更别说出嫁后到现在这么久,她总是一直不得闲,此刻终于不必再东奔西跑,林瑾宁也是极满意--有那到处跑不着家的功夫,不如留着时间在家好好照顾她相公呢。
至少,在下个月二十三四皇子与闵巷榆成亲之前,她当是不用出门了的。
只是,不用出门,也不代表林瑾宁就这样清闲了。
次日一大早,林瑾宁就收到了来自杨家的信和谢礼。
信由舅母江氏亲自执笔,先就林瑾宁去杨家时她去护国寺祈福、又不能提前返回因此不在家的失礼之处而告罪,后又再三感谢了林瑾宁对于杨蕙的开解之恩,表示杨蕙如今已经大好了,不再一个人躲着胡思乱想,而这些都是林瑾宁的功劳。
林瑾宁飞快的看完信,又一脸无奈的望着杨家送来的整一大箱子的谢礼,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因为她身份变了啊,若她如今依旧只是林家小姐,只怕舅母虽依旧会感谢她,但着谢礼却不会这么贵重。
林瑾宁垂着头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杨家的这些谢礼,她总得做些什么才好。
所以,等办完公的司瑁回府、将将用了晚膳之后,林瑾宁就拉着司瑁往软榻上坐了,而听完林瑾宁话中意思的司瑁则半晌不曾言语。
“相公,如何嘛?”林瑾宁毫不掩饰满脸期待的看着司瑁,硬生生将司瑁看得耳根红了。
不过一想到林瑾宁之前的话,司瑁的脸色又变回了纠结。
“……让我暗示六表哥往送到你表妹家的礼里头塞情诗……”说到这里司瑁不由哽了哽,老半天才抖着嘴接着道:“我一个大男人,真要管这个……”
“可相公与六表哥感情好,总不能让我写内宅妇人去求罢?”见司瑁一脸的惨不忍睹,林瑾宁不由劝道:“我表妹那些日子心里忐忑得不行,我想着归根结底还是六表哥送到杨家的礼里头没什么出彩的东西,叫表妹心里没底了罢?”
“……没什么出彩?销金石还……”不小心一下子脱口而出的司瑁立刻意识到不对,于是马上闭嘴。
可惜已经晚了。
林瑾宁听得清清楚楚--“销金石”。
“是了,相公我倒忘了问你,你当初送给我的销金石耳坠是从哪里得来的?”只听林瑾宁就这样毫不避讳的直接问出口了。
林瑾宁深知,她与司瑁的感情是货真价实不做假的,虽然两人才成亲不久,但是却仿佛当真是前世的姻缘一般,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又是怎样性格,似乎两人之间都出不了什么矛盾,当然此刻也就不会为这一点小事而消磨了感情。
故而,林瑾宁也就干脆的开口了--她真心的想对司瑁坦诚些,而不是如她前世一般,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自己辛苦,也伤人。
果然,司瑁并没有反感于她的问题,反而是奇特的立刻就红了脸,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尤其待司瑁看清了林瑾宁满脸的好奇,他的脸上还不由得浮起几分尴尬和愧疚。
见司瑁脸上的神色变了几轮,林瑾宁也就不想再问了,便赶紧喊停道:“相公……我不过感动于相公的用心,因此随口一问罢了……你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不问了。”
不想,林瑾宁这番话,却反而仿佛鼓励了司瑁一般,让他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只见司瑁鼓足勇气,握住了林瑾宁的手,却又不敢直视林瑾宁的眼睛,只微微低着头道:“我自幼不受宠,那销金石的耳坠原本也不是父皇赏赐,而是……而是我从大姑姑那里求来的。”
说着,司瑁便干脆一鼓作气,将自己怎样从秦觅那里拐着弯在长公主处求了这样一对那时才新制出的耳坠,又是怎样帮着秦觅打听杨蕙的消息,还自己夹带私货的顺便打听了林瑾宁的消息。
末了,司瑁还颇为愧疚的对林瑾宁道:“虽说这耳坠是新制得、大姑姑也未佩戴过的,但到底是转过一次手的东西了,我万怕你嫌弃,故而实在不好说出口……”
说到这里,司瑁不由苦笑一声。
林瑾宁身为林家嫡长女、先云阳郡主的嫡系后代,能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哪里在乎这一对儿小小的耳坠,更遑论还是一对曾经转过手的耳坠?
不想,原本垂头安静的听着司瑁解释的林瑾宁,此时却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只见林瑾宁抬起头,双目直视司瑁的眼睛,柔柔笑道:“相公你也是想太多了,我在乎的又哪里是这一对耳坠?我在乎的是相公当初给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和这副耳坠后头的用心!”
说着林瑾宁便站起来,缓缓走到司瑁那一头,又与司瑁共同坐到软榻同一边,这才道:“更别说,相公为了这一对儿耳坠,为我做了这许多事,我心里高兴得很,哪里还在乎这耳坠从何而来?是相公多虑了。”
闻言,司瑁定定的瞧着林瑾宁,见她神色间毫不作假,他也算略略放下了些心,那满心的苦涩,也稍微少了些。
外人只看到他身为皇子却没有一点皇子当有的气度,总是如一个透明人、跟屁虫一般跟在四弟和六表哥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