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滩。”
银滩?那是他跟盛绾绾结婚三年住的地方,是他们的新房,是他们的爱巢。
陆笙儿觉得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的绷断了,像是盛绾绾就站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昂的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了过来。
她还是几步走了过去,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俊美的脸,头一次觉得这么陌生,眼泪也最终还是掉了下来,“是因为我走了,是因为这三年在你身边的是她,所以你觉得你爱上她了?”
见她哭,男人还是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陆笙儿是个不常哭的女人的,她是清高的也是倔强的,但他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安静而冷冽。
薄锦墨平静的注视着她,淡淡的出声,“是,你不应该走,所以我当初求你别走,”他语气一顿,这句话让她差一点就扑过去抱住他,但他下一句话就已经跟着响起了,“因为如果你走了,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呆呆的看着他,她不太明白那一句——如果你走了,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而不是你走了,我会爱上她,控制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没有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陆笙儿此生从未觉得他离她原来已经这么遥远,哪怕是在她知道盛绾绾怀孕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觉得过,那张英俊的脸,显得那么冷漠而凉薄,好像他伸手都已经触摸不到了,“你在美国的时候,在我心底我希望你爱上南城,那时的他还没有遇到慕晚安,对你而言,他比我好太多。”
“薄锦墨,你什么意思?”
英俊淡漠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镜片下的眼眸沉静得残忍,淡淡的道,“你一直觉得我不够爱你,你没有错,我是没法爱你。”
陆笙儿双眼都呆滞了,这句话落在她的耳边像是噩梦,毫无真实感,她甚至几乎要站立不稳,“是她现在离开你了……还是你觉得我对你没有她对你好,所以你觉得你爱的还是她?”
他语调依然很淡,像是在陈述一件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我答应过你妈妈,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也一直认为,你是我应该要爱的人,对不起,像一个男人爱女人那样去爱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尽全力也没法做到的事情。”
陆笙儿甚至觉得自己产生的是幻觉,她无法消化她所听到的话,她也无法理解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或者说是从他们刚到盛家开始,面对那个娇气的,万千宠爱的“妹妹”——盛绾绾跟她那么不一样,她嘴巴甜,她嫌弃弄脏她漂亮衣服的孩子,她像个洋娃娃一样,周围的孩子都争前恐后的讨好她,她喜欢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娃娃,她从不矜持,喜欢什么就要什么,盛柏要打她还只是骂着她眼泪就哗的下来了,她喜欢长得好看的锦墨,就整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不顾他的冷脸跟厌恶。
盛绾绾跟她是完全不一样的色彩,她看不惯她那副全世界唯我独尊的小公主模样,她分明是她妈妈所说的不讨喜的那种女孩子的模样,可谁都在捧着她。
她最初不屑的想,别人讨好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盛柏的女儿,直到她发现,锦墨明明讨厌被她缠着,但她生病的时候,他是最照顾她的那个人。
盛小公主吃药嫌药苦,打针要哭一阵,他平常话都不跟她说,却在她哭闹完佣人都束手无策准备等盛柏回来的时候,问佣人要了水跟药哄她吃,板着一张脸,动作温柔。
她受不了,别人都喜欢盛绾绾还不够,为什么他也要凑上去?
于是,她不跟他说话,也不再搭理他,开始的几次他不知道为什么,次数多了以后他自然是懂了。
因为她的态度,他跟盛绾绾曾一度缓和的关系又降下去了,他不再接受盛绾绾的示好,也不会再带她出去玩。
盛绾绾很伤心,有一次她用零花钱买了一个限量版的飞机模型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虽然收下了,但从来没有碰过,后来更因为佣人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从柜子上面摔下来摔坏了,盛绾绾气得哭着跑了出去。
这十多年来,基本都是这样的模式。
她介意他对那个女人任何一点点的好,但她从不怀疑在他心里最爱的是她。
他现在告诉她——爱她是他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是不爱她,不是爱别人,也不是不爱了,而是——做不到。
她陆笙儿是有多差劲,让一个男人竭尽全力都没法爱上?他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赤果果的羞辱她?
神经是火辣辣的烫,哭也哭不出来她也不允许自己哭,她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薄锦墨……”
男人菲薄的唇一张一合,“笙儿,对不起。”
她神经紧绷,通红的双眼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尖锐的质问逼近歇斯底里,“你可以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跟她日久生情了,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更在乎她跟她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