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的过程很简单,贝勒府夜间巡逻的侍卫发现可疑人物鬼鬼祟祟在澄心堂外的花丛出没,叫住后盘查搜到了密信,这人是八年前那拉氏做主开脸的严氏。
严氏长得清新可人,又会温柔小意,拥有美貌却一向沉默寡言,即便作为那拉氏的大丫鬟也从不与人争持,平时细心周到,一直都很恪尽守职。
正式成了胤禛的女人后,虽只是澄心堂预备的一个通房,因为行事小心谨慎,待人和气,胤禛念着她体贴照顾的情分,又见她安分守己,觉得她温柔敦厚,所以初时很是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的就沉寂下去,转而褪下钗环一心服侍那拉氏。
也因为这样,对严氏胤禛和那拉氏都有志一同的认为应该在府里公审,以正视听的同时还能杀鸡儆猴。
钱卿瑛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与李氏分座在胤禛和那拉氏的左右下首,怀揣着手炉,冷眼旁观。
不过二十出头的严氏,被关了一夜的柴房,饥寒交迫不止还被人卸了下巴,身上穿的半旧银红色缎子面棉袄已被撕开多处口子。勉力抬起头来,见到胤禛坐在上座,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常年见不到他面的女人心酸地摆出最动人的姿态向他行礼。
“啊……啊……”因为卸了下巴无法说话,满腔的苦痛不甘也只能未语泪先流。
“把严氏下巴扳正。”胤禛看了头发披散,涕泪横流看不出原先摸样的女人,低沉道。
一旁的执刑太监得令,上前几步,咔擦一声将严氏的下巴合上,此举是为了防止犯人畏罪咬舌自尽的。同为女人,在钱卿瑛看来严氏不会在没见胤禛之前做这等事。
“爷,奴婢冤枉。”严氏急急回话,一个响头砰然扣于地上,脑门与地板发出钝重的撞击声,竟是有些出奇的刺耳。
胤禛默默点头,当作回答。
那拉氏看向那人不断颤抖的身体,嘴角溢出一丝凛冽笑意,李氏则是面无表情。
严氏得了胤禛的准许就等于得到了鼓励,深吸口气颤声道:“奴婢的冤屈在服侍贝勒爷前就已深种!奴婢自小伺候福晋,自问克勤克俭,不敢有行差踏错!福晋出嫁奴婢陪嫁,本就是老福晋给姑爷准备的通房,奴婢也曾以为只要自己安守本分,福晋就会看到奴婢的好。”抬起头盯住那拉氏脸,起初那种嘲讽与不屑,现在愈加的明显起来,于是大受刺激,厉声道,“谁知道福晋在给奴婢开脸前就早早的给奴婢服下了绝嗣汤药,奴婢记得奴婢开脸前最后一次病倒是半年前,那时贝勒爷不过是夸了奴婢一句!”
“偶然间奴婢知道自己已是废人一个,因此万念俱灰,从此避宠只想报仇!”说完,严氏以一种令人心动的决然姿态跪在地上向胤禛请罪,挺直的脊梁和凄绝的神色竟然让她憔悴的面容展现出另一种光华来,仿若迎霜傲雪般的寒梅,
“可是奴婢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又不敢连累父母兄弟,又能做的了什么,只能瞪大双眼等待时机。多行不义必自毙,想要福晋断子绝孙的还真不少,奴婢也不用知道那些人是谁,只要帮着那些遮掩,稍稍的推波助澜就可以了,哈哈哈,乌拉那拉氏媛慧你也有今天,你宝贝儿子的死就是你罪孽深重的报应。反正奴婢的家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无所谓了。”
“你……你这个贱婢!痴心妄想,背主爬床,我当初就该活剐了你!”那拉氏怒火中烧,声音中带着因愤怒而产生的颤抖,来不及想什么,身体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突然起身冲下堂去抓起严氏的衣领,左右开弓,耳光扇的噼里啪啦,最可怖的是那拉氏带的景泰蓝玳瑁指套每扇一下就会在严氏的脸上刮下一丝皮肉来,片刻的功夫那张脸就已经血肉模糊,肿胀不堪了。
钱卿瑛眼神冰凉,剩下的只有漠然和冷峻。
严氏的一生荣辱可谓都牵系在那拉氏的恩典之上,却忙着肖想分享她的丈夫,那拉氏指望严氏帮她固守丈夫的心,同时暗地憎恨凌虐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