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不自禁地回头望望,却只看见紧紧相随的两名侍从的脸,其中一个脖子还抻得特别长,脑袋刚好挡住走廊那边景物,赵琛瞪了他一眼,那侍从很无辜地垂下头。
文娇随着孙兰贞和宋聘婷走进暖阁,只抬眼一望,心里便苦笑不止:刚才的撞邪真不算什么,现在她是不可避免地要被邪气浸体了!
去接她过来的婆子不是说只有两位小姐么?而今这间布置得富丽华美的暖阁中,却坐着七八位衣裳鲜亮、佩饰华贵的少女,三个女人一条街,按说这么多位女子聚在不大的小厅堂里,应该说说笑笑,热闹些才对,她们却不是那样,而是三三两两各自成群,或相对安静下棋,或轻声闲话,或倚在窗前若有所思地赏看外边风景,满堂绮罗锦绣中,文娇最先对上眼的竟然是那位大街上撞车时陪在端王府周夫人身边的红衣女子!
更糟糕的是居然还跟她撞衫!
那女子酷爱红色的吧?今天穿的是海棠红绣金丝牡丹对襟上衣,下边一袭蓝色缠枝花影百褶裙,珠网围腰,脖子上,莹润华丽的珍珠项圈累累围了三圈。
宋聘婷站在文娇身边,看看那个,又收回目光看看这样,哧地一声笑了:
“你们这两人,怎么穿了一样的衣裳?但凡容貌长得像一点点,便可以当成双胞胎了!”
整个房间的姑娘都抬起头来,文娇能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如刀似剑,嗖嗖地从自己脸上飞过,很快,笑语打趣声柔漫而有序地响起:
“真是呢,差那么点就一模一样了!”
“不过好像海棠红配粉萏色罗裙看着顺眼!”
“若是都佩戴珍珠,或是都带金项圈就更像!”
“总之远看是分不清谁是谁了!”
目光扫见对面女子皱起眉头,一脸愠色,文娇觉得自己刚好的病又要复发了。
孙兰贞和窗边两名女子说过话,笑着走来拉起文娇的手,对众位少女说道:“给各位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同乡好友,姓韦名越云,刚从江南来,祖父原是朝中正四品太常少卿,哥哥刚调迁京城任职。”
这么一来便表明文娇身份:也算是官家小姐,大伙儿总该给个面子打声招呼吧。
文娇也不是笨人,先自微笑着朝前三方各福身行了一礼:“越云久居乡下,初来京城贵地,凡事不懂,还望众位小姐多多关照!”
立即有两名少女站起来还礼,其中一位十五六岁,双螺髻缠绕金珠、穿着丁香色上衣、戴着和文娇差不多样式金项圈的少女笑道:
“原来你就是韦越云韦小姐!我听兰贞说了,那些衣裳样式是你画出来的,太漂亮了,我也要做!”
这两个应该是早上先来的客人,便又有几个围上来,好奇道:“什么衣裳样式?让我们也瞧瞧,韦小姐竟是如此多才多艺,会自己画衣裳样式……”
那位撞衫的红衣少女面色微霁,只与文娇淡笑着微微颔首,却没主动走上来打招呼,而是昂脸往另一边去看人下棋。
等应付完那一班什么阁老、御史的孙女、翰林学士的妹妹、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的女儿,文娇松了口气,额头汗都快冒出来了,这些贵女装贞静淡定的时候挺能唬人,一提及衣装打扮就原形毕露了,揪住不放。
孙兰贞拉着她走到一角无人处,目光微微朝那边斜了一下,轻声道:“那一位是兵部尚书钱贵田的千金,钱婉丽钱小姐!钱大人深得皇上宠信,有传言说太后为端王定下的王妃人选中,钱小姐排在第一位!但钱小姐脾气性情骄矜自傲,目中无人是许多人都知道的,因而这些贵女们并不服气,故而有刚才那一场说话,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才听说,一会赛球端王也会参与,难怪突然多出这么些姑娘来……你这件衣裳与她倒是有些争锋,不如咱们换了它?”
宋聘婷刚好凑近来,听见这句,立即说道:“干嘛要换?又不是存心!再说了,若都为端王而来,那也正好,各穿各的,端王爱看谁不行?”
兰贞笑得古怪,文娇当机立断,扶额道:“不瞒你们,其实我这些天不能出来与你们聚会闲话,是因为受风寒病了,还没好全呢,就怕再不出现被你们怪罪,才强撑着出来,现在经这一吵闹,头晕得厉害……我是没精神观球的,还要回去吃药!”
宋聘婷一楞:“怪得冷月沉星说年前你就放他们走了,却没说你病了,我得找他们算帐!还有你,说一声让我们去探望一下怎么啦?你家门槛是金子镶的不能让人踩么?没意思!这马球就要开赛,来的可尽是京中高手,不看可惜得很,你会后悔的!”
文娇摇头:“不感兴趣!”
宋聘婷气道:“就对赚钱感兴趣!”
“知我者,宋小姐也!”
“去!”(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