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江中,顺风顺水,那一场大雨之后天气出奇的好,白天阳光照耀的时候可以感受到秋日清爽气候,到了晚上就难受些了,江上风大,夜露浸寒,兄弟俩冷得缩成一团。在梁大爷的极力恳求下,船主只象征性地收了小乔很少的一点银子,相当于是给兄弟俩搭的顺路船,在装满货物的船舱给他们安排了个仅能容两个人坐躺的小角落,干粮饮水自备,这样的情况下,汪浩哲重伤在身,整天躺着不动,倒是清闲没事,可苦了汪小乔,每天侍奉吃喝无所谓,船靠岸,她也能跟着同船的人,小心冀冀上岸买些吃食回来,最难过是帮汪浩哲擦洗身子,为他端屎端尿,黄文娇是个七岁女娃没错,汪小乔是个大姑娘好不好?难为情加上恶心,害得她开始时几乎吃不下食物,欲哭无泪,此时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寒凉的气候对汪浩哲的伤口很好,小乔勤快,脑子活络,嘴巴能说会道,又生得眉清目秀讨喜模样,上船没两天就跟船上不少人混熟了,尤其船上烧水的小伙计很喜欢和她说话,弄热水没问题,随时可以,因而她每天坚持打热水给汪浩哲擦洗,后来敢上岸买东西了再买些盐粒回来,有了盐水擦洗伤口,再有梁大爷送的一些晒干捣成末粉的草药,也起到消炎作用,在船上静躺十来天,汪浩哲的伤口没有持续红肿,而是慢慢结痂,小乔自己头上的布条早被她扯开,摸着还留有一点疤痕,但不动它不想它,感觉不到痛了。
早上阳光暖和的时候,小乔会请别人过来和自己一起架扶汪浩哲出去晒太阳,船到某个比较繁华些的集镇,她上岸买了吃食,狠狠心花一两银子买下两套稍微好些的棉布衣裳,和一条新毯子回来,可怜兄弟俩将近半月才换了新衣,小乔替汪浩哲在他们的小天地里擦洗身子换上新衣,然后仍像往常那样,做贼似地去到船上货舱一个角落动作快速地擦洗完,换了衣裳。她不能在汪浩哲身边擦洗,就算他不看也不可以,对汪浩哲的解释是:地方窄小,两个人都在这里洗会把舱板弄湿太多,晚上不好睡觉。
有了新毯子,夜晚一人一半盖着,感觉暖和无比,小乔那晚睡得香香甜甜,没有在半夜被冷醒。
紧挨她躺着的汪浩哲同样睡得很好,不过他半夜还是习惯性地醒了一下,转头看看身边的小乔没醒,微叹口气,撑起身,像往常那样把他曲起的身子弄平,小乔这样睡,膝盖顶着他的腰部,很不舒服。又细心地替他将毯子边角掖在身下,睡前,小乔是这样为他做的,他这边几乎没什么变动,小乔那边早乱了。
前尘往事,他实在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重伤,小乔说是遭人追杀,流落至此,是什么人追杀他们兄弟?下这样的狠手,连这么小的弟弟都不放过?
他不想说话,和弟弟年纪相差太大,不知道说什么,很多时候闭着眼睛拼命想事情,可是徒劳无功,脑子里一片空白,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穷困到如此地步的人,没有银子,连个奴仆都没有,靠幼小的弟弟照顾,四处陪笑脸讨要这样那样,试着问过小乔家在何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上去精灵乖巧的小弟弟皱着两道淡淡的眉毛摇头:
“哥哥,我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