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犀愣了一时,很快明白石氏的用意。
钱玢问她要怎么办,不是真的要听她们的解释,清官难断家务事,她都已经明确的拒绝了钱玢栽培的好意,凭什么还让他冒着得罪老妻孙女的风险替她们出头?
家和万事兴。
沈氏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如果钱灵犀迟迟得不到她的认同,逼得钱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这个老妻作对的话,国公府岂有宁日?
石氏就是看透了这一层利益关系,才果断提出要走的。她们一走,沈氏再有天大的怨气也就都平息了。日后再相见,她们依旧是国公府的亲戚,遇到什么事彼此也有个转寰的余地,可要是再呆下去,那却是一定要争出个胜负输赢的。
钱玢闻言点了点头,“那样也好。到时我让府上安排车马,送你们过去。也不必心急,等到了三月,春暖花开了再走。”
听石氏恭敬的答,“但凭老太爷作主。”
他又看着钱灵犀,慈和一笑,“无论如何,叔公答应你家里的事,都还是会做到的。”只是这笑容中多少添了些无奈和苦涩。
钱灵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过,尔后钱玢也不多说什么,让她们回房了。
进了屋,钱灵犀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婶娘,是我连累你们了。”
“胡说什么呢?”石氏嗔了她一眼,眼圈却也有些红了,把她揽在怀里低叹,“这不怪你,要不是为了你姐姐,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事来。不过走了也好!”
她提起精神,拍着钱灵犀的肩膀道,“这国公府里委实太过复杂,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婶娘是没什么雄心大志的,只想守着你姐姐。把她好好的交待个人就罢了。你呢?想做国公府的小姐,日后攀个贵婿?”
钱灵犀抹一把眼泪,坚定的连连摇头。
“这不就对了?”石氏笑了,“那咱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不如去你干爹那儿。只是边关苦寒,咱们可能要喝几年西北风了,不过,管饱。”
钱灵犀给逗得乐了,“行,那我就跟婶娘一起去喝风。”
石氏真心笑了,忽觉一身轻松。她从前是存着带女儿来国公府镀镀金。日后谋个好夫婿的念头的。可是当她真正深入到大家族的生活,体会到这其中诸多勾心斗角之后,石氏已经很理智的明白,自己那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且不说钱敏君只是国公府的一个亲戚,就算她是正牌小姐,或者公主,日后嫁了人,日后也还是自己在过日子。女婿会看在媳妇娘家的份上。对妻子表面应有的尊敬,但并不表示会有应有的爱护。而那些表面的浮华怎么比得上内里的实在?物质条件再优渥,怎么比得上小两口情投意合。真心相待更加要紧?
所以,石氏很快便召集了自家的下人,告诉他们春上要去九原的消息。别人尚可,何奶娘和玉翠,以及郑祥媳妇是最高兴的。她们的男人都在那儿,早就望眼欲穿不知多少回了。
就连赵大娘都说,“去了好。到了那儿,咱们怎么也是一家团圆了,岂不比在这里寄人篱下强?”
看来下人们在国公府里也过得不甚如意,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
瞧大家如此欢欣鼓舞的样子。钱灵犀也将那连累人的负罪感放下了,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些人都是跟着石氏夫妇单门独户过惯了的,虽说穷些,却也能图个快活。只要不是穷得没饭吃,谁愿意在这儿受人家的一口鸟气?
走!
上下一心。很快就为了即将国到来的离开而振奋起来。这在别人眼里兴许是不好的事情,但落在石氏一家人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开心。
尤其是钱敏君,顿时把书本一抛,两眼发光的问,“是不是走了就再不用读书做活了?那咱们快走吧!”
众人都抿嘴笑了,石氏白了她一眼,“想得美!我回头会去请莫大家给你们多布置些功课,足够你们做上两三年的。”
啊?钱敏君顿时苦了脸,钱灵犀挤眉弄眼的安慰她,“姐,咱们就是一条藤上结的两只苦瓜啊。”
钱敏君觑着母亲的神色,悄悄跟她咬耳朵,“不怕不怕,等见到了爹,他会帮我们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