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刚刚回到四门学,便有胥吏忙不迭的请秦少游去。
秦少游知道,赵博士很关注自己,或者说,他很关注国子监这一次的旬议。
想到这家伙拿自己当挡箭牌,秦少游便忍不住暗暗吐槽,色目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仔细一想,四门学的革新是自己倡议的,自己和赵博士不过是相互利用,他拿自己当挡箭牌,自己又何尝没有拿他当肉盾呢。
最后,秦少游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变坏了,和赵博士这样的人一样的坏。
到了赵博士的公房,自然是见了礼。
赵博士照旧还是捋着黄须,劈头盖脸就问:“如何?”、
秦少游倒也实在,原原本本的把国子监里的事道了出来。
赵博士频频皱眉,吴应龙直接撕破了脸,这是图穷匕见啊,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其实赵博士和祭酒,一个是国子监的主官,一个是佐官,关系能和睦才见鬼了,可是台面上,大家却还是融洽的,现在突然反目,连最后一点的遮羞布都不要,这让赵博士很是不安。
“你方才说的那句是什么?”
“下官说,陈祭酒这时打断了我和吴博士的争吵,说是要早些议事……”
“不,不,上一句。”
“噢,下官正气凛然的回答那吴博士:赵监丞曾教诲过下官,事情若是对的,那么就该放手去做!”
卧槽!
赵博士吐血三升:“老夫何时对你说过这些话?”
“大人息怒,这是先声夺人,下官区区一个助教……”
“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差遣你去,是和他们争吵的么?你……你……本官让你去,是让你去息事宁人,你这是火上浇油……”
秦少游窃笑,这个时候你还要明哲保身。
他双手一摊道:“下官万死,当时是利令智昏,来不及思前想后。”
赵博士长吁短叹,愣了老半天,最后大袖一甩:“秦少游,你说老实话,你这是故意的吧?”
秦少游惊诧的道:“赵博士何出此言,下官岂是那样的人?”
赵博士瞪了秦少游老半天,最后摇摇头,道:“罢罢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退下吧,好生做好自己的事。”
自从这次后,赵博士看秦少游的目光,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儿幽怨,以至于此后的几次旬议,也不敢让人代劳了,每次都是亲自跑一趟,只是从监里回来的时候,都要好生静一静,闭门不出,治疗心理的伤痛。
各科的教义删改了不少,却在实践之中慢慢变得完美起来。
其实无非就是把领悟的东西改为死记硬背而已,给人强塞知识毕竟容易一些,这其实只是明朝的那一套,不过那一套在后世看上去似乎是落后迂腐,终究还是比这个时代要强一些。
秦少游渐渐发现,刘书吏是个较为忠厚的人,诸多负责修缮教义的书吏之中,他最是肯干,渐渐也就对他重视起来。
不过……这家伙挺穷酸的,据说老家有七百多亩地,在万年县那种人多地少的地方,也算是小地主一枚,可是在学里却是节衣缩食,总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衫,夜里点灯,连灯芯都不敢划拨,生怕费了蜡烛。
二人渐渐熟稔了,其实秦少游也不想和他交朋友,实在是这学里没有什么朋友可交,赵博士看着他就心酸,不愿意交流,小赵助教性子木讷,倒是一个很好欺负的对象,占点便宜什么的倒是不错,无奈他爹天天在学里盯着,让秦少游总有一种犯罪之后随时东窗事发的即视感,还是敬而远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