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旅副旅长刘振亚神情凝重的盯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追击还是放弃追击,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骑兵,是刘振亚手中最后的一张牌,发现日军准备撤退,刘振亚也是大为惊讶。
从日军崇尚的武士道精神来说,面对实力上差不多的对手,应该是奋力向前冲才对,为什么就要忽然转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用五百多鬼子拖住115旅的一个团的兵力,然后带着两千多鬼子撤离战场。
刘振亚清楚,他手上唯一能够拿得出的机动部队就是最先出现在战场的骑兵部队,但骑兵夜晚追敌将会很吃亏。
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鬼子可以选择无数条撤退道路,反正没有十倍的兵力,根本就无法困住围攻滕县的鬼子。
但如果是陷阱?
刘振亚不敢想,如果骑兵部队忽然掉入日军事先准备好的火力网中,那么将会成建制的被日军歼灭。
骑兵的优势在于奔袭,但只要几挺重机枪构建的火力网,就能够让骑兵损失惨重。刘振亚看了一眼身边的信号兵:“发蓝色信号弹”
备有三种信号弹的信号兵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就将蓝色信号弹放入信号枪中,然后一颗如同水星般耀眼的烟花,带着划破空气的凄厉声,飞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之中。
一般情况下,红色信号弹是为了总攻用的;橙色反而不多用,蓝色更是少用。不过曾一阳认为信号弹也是一种可以欺骗敌军的工具。所以,在40军指挥部机关中,一般都配有多种信号弹,然后在战前,按照指挥官的喜好,来选择信号弹的含义。
选择的余地很大。
蓝色信号弹是表示前方道路已经疏通,正在或已经肃清残敌的信号。
刘振亚知道,参谋长身边只有一个军警卫团,兵力不过一千多,还缺编了一个营。而且携带大量辎重的谢维俊,自然没有和日军在滕县打的你死我活的打算。
二十多里外的谢维俊看着远处天空中划破的哪道幽蓝,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通知部队,跑步前进,两个小时,必须要赶到北沙河铁路桥——”
谢维俊一动的手臂,对着如同洪流般前行的队伍:“快,同志们加把劲……”
“首长,1号急电。”谢维俊从接到电文的那一刻起,就着微弱的手电筒,看清了曾一阳在北沙河发给第二梯队的电文。
“务必在天亮之前跳过滕县,进入北沙河以北。”
这是一场赶时间的战斗,战场已经从争夺城池,和消灭对手,变成了争夺时间上来了。
曾一阳在傍晚意外的接到了一则消息,三天前巨野、郓城两县被攻克,第三集团军溃退至曹县一带。
曾一阳并不知道日军第10师团在泗水河流域,和运河重镇济宁之间的兵力部署。只知道,日军第10师团一份为二,火力几乎可以媲美日军常设师团的濑谷支队已经南下。
留在济宁的就是应该是第10师团的第8旅团,一下子分兵突进,进攻两个县城,即便这两个县城的中国守军并不多,但是第三集团军还在这一区域,日军进攻必然不会太顺利。
曾一阳脑子里闪过一道光芒,济宁空虚。
而且滕县日军进攻失利之后,被突然出现的40军击败后,日军在鲁西的作战就变得极其危险,后防线随时都能被40军切断,而且连几年都会受到威胁。日军的第10师团一定不会再有冒险的进攻,反而,收缩兵力防御已经占领的济宁、邹县、兖州。
只要三天左右,济宁、邹县又会成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但是只要两天之内,拿下邹县,濑谷支队的囤积在邹县的大量军需,就能全部被缴获。
相信,即便濑谷启不想和孙连仲死磕,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濑谷支队越过台儿庄,濑谷启就是日军的英雄,但只要退后一步,他就是日本的罪人。
因为,回头再快,也赶不上曾一阳的速度。
只要一天,115旅主力,就能够在明天下午之前,赶到邹县城下,而被日军视为大后方的邹县,会有多少日军守军?
一个大队?还是一个中队?
这都是一个谜,但对于40军115旅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即便是一个大队的日军,曾一阳也坚信,在两天之内攻克邹县的大门,让济宁直接暴露在40军的攻击锋芒之下。
战机稍纵即逝,曾一阳怎么能够不着急,设立在一片树林中的40军前敌指挥部中,曾一阳围着一张摊在地上的地图,走了一圈又一圈。
曾一阳在考虑战事,熟知曾一阳性格的部下,自然不敢去打扰曾一阳,不过从滕县急忙赶来的王铭章却被眼前的那个身影被吓了一跳。
王铭章惊叹道:“曾将军?”
曾一阳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愣在路边的王铭章,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就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热情的迎了上去:“王将军,辛苦了。你为国家所做的一切,国家不会忘记的,人民不会忘记的。”
吴高群一阵眩晕,什么时候军长也满口政治,把大道理挂在了嘴边。
可没想到,王铭章就是吃这一套,眼眶有些湿润,感叹道:“王某本以为徐州战事会被王某耽误,早就想一死以谢天下。没想到……真没想到曾将军亲自带兵进入险地,徐州有救,中华有救”
“王将军言重了?”曾一阳嘴角微微翘起,连连说着些没营养的客气话。
王铭章用手抹了一把眼角,感情这位汉子也有激动的落泪的时刻,曾一阳随意的走了一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也算是为王铭章掩饰一下。
王铭章那里想得到,40军奔袭部队中,担任指挥的竟然是曾一阳,要是早知道曾一阳要川军的指挥权,他王铭章那里还会犹豫?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