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点头。
看了一眼李老汉的尸体,燎低声吩咐:“将这位老者埋了,我们要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七殿下。”
太阳渐渐西斜,树林中开始起风,树叶跟着风势哗哗的响动,一派萧瑟凄凉的景象。
虽然休息了两日,但袁龙鳞的体力还未恢复,汗流如注,背上的伤口又痛又痒,每迈出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他如今不过是在硬撑而已。
天气已然入秋,又临傍晚,树林里的温度已然很低。可是他的背上却汗湿了一大片。夏天看在眼中,心中不忍,快走几步追上他,伸手相扶。
袁龙鳞垂眸淡淡的瞥向她的手,手指纤长,指甲圆润,白嫩柔软,很美。他别开目光,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手臂。
“还在生气吗?大不了过些日子,你派人把蔷儿姑娘接回去也就是了。”夏天觉得好笑,话说得故意。
“你!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我这都是在为谁辛苦为谁操心?就算你讨厌我,想撇清和我之间的关系,这都无所谓。可你居然还要帮我拉红线,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袁龙鳞停住脚步,狠狠的瞪着她,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直出胸臆。额上汗珠密布,他原本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因着此刻的盛怒而有了一丝潮红。夏天迎上他的目光,打趣的心思早已半分也不剩。她不是个迟钝的人,小七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逃避着不想去细想,也打从心底里排斥。不管怎么样,他是小三的弟弟,她是他的嫂子。一阵风刮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冷吗?”他欲伸手探她的额头,却被她偏头躲了开去。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天色越来越暗,风越刮越紧。
一阵头晕眼花,袁龙鳞的体力濒临耗尽的边缘,急忙扶住一旁的一棵大树,他闭上眼睛气息微喘,觉得自己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夏天无暇再介意什么,望向远处,前面似乎有个山洞。她果断的抬起他的一条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另一手抱住他的腰。袁龙鳞没有反对,他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两人相搀相扶,艰难的向前行走。
一块巨大的岩石倾斜矗立,半人高的野草围在岩石周边,搭成了一个天然的山洞。夏天起初还不觉怎样,可他们在洞中点起篝火照亮了四周,她忽然意识到这里的似曾相识。
那个英挺峻拔如诗如歌般的男子,她真心当做大哥的男子,疼她护她温暖着她的男子……犹记得当初大哥与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一晚,如今物是人非,大哥都已然不在了。她故意忙忙碌碌,手脚不停的用枯草铺设了一个勉强可以躺下的地方,只想遮住自己发红的眼圈,忍住意欲夺眶的泪水。
袁龙鳞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忙得陀螺一样,低垂着头,白皙的脖颈呈现出美丽的弧度。眉头紧皱,他上前将她拉住,忽然间看到她眼中的晶莹,他愣了下,立刻变得有些无措。“我……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只是我也有些生气……唉,我错了,你别伤心了。”
“不是……”听着他这样温柔的道歉,夏天强忍了半天的眼泪再也收不住。景霏在大哥墓前说的那一番话她不是不在意的,可是她不信,大哥怎会对她有男女之情。眼泪潸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总是控制不了眼泪。
袁龙鳞被她的泪弄得更加心慌意乱,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在她的耳边不停地道:“你别哭了,是我错了。”
几日的挣扎痛苦、委屈难过、担心忧虑全都喷薄而出,她伏在他的怀中哭得呜呜咽咽。
洞内燃着篝火,洞外寒风凛冽,一道半人高的草墙成了两个世界的分界。只是洞内的人不曾发现,有一人隔着草墙沐着寒风静静的望了他们许久。
扑棱棱~~
一只小雀飞进洞中。
夏天应声抬起头,却在看见雀儿之前先看到洞口的黑影。黑色的斗篷将那影子几乎融进了夜色,犹如暗夜幽魂,恐怖也寂寥。她的惊呼声只到吼间便收了住,因为那个黑影一跛一跛的向前移动了几步,洞中的光亮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是燎!
袁龙鳞也看到了。夏天感觉到搂着她的臂膀颤动了下,无声的垂了下去。
一时仨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扑棱棱~~青雀飞到袁龙鳞的手上,亲昵的俯下头在他的掌心啄着。它的脚边系着小巧的信筒,袁龙鳞从中抽出卷得很小的一张信笺,展开来看。
夏天擦干眼泪向燎走过去,几个月未见,他又瘦了。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是跟着雀儿来的吗?”
燎愣了愣,轻点了下头。其实早在去李老汉家前他们便已失去了青雀的踪影,是他进入这片树林时想起了这个她与夏阳度过yiye的山洞。虽然时过多年,但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留余地的拒绝了他,他心里一直都是介意的。
“三……”袁龙鳞本是对着燎的,中途却忽然转了个方向,“三嫂……”他微喘了口气,“是宇文传来的消息,六哥病重,要见我们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