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晏不是单纯的皇宫掌事太监,他还是掌印太监,有权参阅奏折的,也有权监察百官,因此他有正事时,都是留宿宫外。
这日唐宁打听好消息,趁着余晏在府里时,备上厚礼,登门求见。
余晏对唐宁的态度很是不错,他看向唐宁的目光,甚至带了肖辈特有的慈爱。
“我听说你有个姨妈住在府上?”
“您是说徐姨?”唐宁被问得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恭敬答了。文官一向瞧不起宦官,可在他心里没什么太监低人一等的等级观念,他又有求于余晏,更是把架子放低。
余晏虽说良善,可毕竟在宫里这么多年,分辨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他看唐宁目光清明,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之态,甚至对他颇为恭敬,心里自是又满意了十分,他与唐宁也算有几分香火情,能帮的就帮了罢,何况住在他府上的徐莲还是他的庶妹。
“她如今过得可好?”
“应是好的,我府上内务皆是徐姨做主,进京以后,她又和师母、福宁公主交好,经常带着犬子出门走动,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余晏点点头,突然转了话锋。
“符笔帖的事,我是知道的,我看过那封奏折,奏折上写的不清不楚,有些地方已经被遮盖,看不甚清。本来这事我和皇上说情,还有几分转圜的余地,不过你也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了,我是兜不住了。”
本来唐宁听余晏口气,似是愿意帮忙,可听到最后一句,脸上便掩不住的失望。
余晏看了,不免一笑,拍拍他道:“不过,有一个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这事办了——高润。”
唐宁心中一动,他不是没想过高润,只是他和高润素不相识,高润又在深宫,如何能求得帮助,唐宁不自觉地看向余晏。
余晏淡淡一笑,“我是和高润有些交情,我可以蘣你搭个线,不过,他那个人非常骄傲,你若没有十足的诚意,是打动不了他的……”
唐宁从余晏府上出来以后,便一直在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才能打动高润,他对高润了解实在不多,除了……
晚上,唐宁在书房秉烛苦思,怎样才能画出一个人的一生,情感的积淀,没有身临其境,是很难感同身受的罢?
夜已深了,外面伺候的小厮催了又催,唐宁无奈,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出来的,左右还有半年的时间。
他舀着灯盏,转了一个回廊,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在他进入卧房,看到二哥送来的全身西洋镜里,自己在昏黄灯火里的身影时,他蓦地抓住了什么。
就在唐宁闷头磨练画技之时,闹得沸沸扬扬的金塔事件也有了最后的结果。
不得不说,林清羽这个大理寺卿当得是再合适不过,从他手上过的案子没一个不是清清爽爽的,案情是条理清晰的,结果也是干脆利落的。
这是件大案子,也只有林清羽才有这气魄撕撸清楚,免其中错综复杂的勾心斗角不说,这案子,说到底就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狼狈为奸,贪墨修造金塔的银两。
刚开始还好,塔基用的金砖也只是纯度上低些,可是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尝到了甜头之后,渐渐地,金砖纯度越来越低,最后愣是让他们做成了泥和铅块的混合物,外面只薄薄镀了层金,看着光鲜而已。这些金砖只要用力一摔,便能断成好几块,这样的金砖垒成的塔,不塌才是没天理呢。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个二品大员,在官场浮沉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原本是不应该这么眼皮子浅的。
可事实偏偏如此,据户部尚书交代,当初他看着整箱整箱的银子被搬出国库,这么多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如果是为国为民也就罢了,哪怕舀打仗,他都不会如此心痛,他那时就想与其舀建什么劳什子金塔,还不如大家一起分了。
当时审理此案的一众官员,听了户部尚书的肺腑之言,也只剩一声叹息。
也因着户部尚书的自白,审理此案的官员一致顶住了压力,两个老尚书是保不住了,他们的家眷却只被判了流放北地,只是军籍,不是奴籍,如果子孙出息,还能靠军功崛起。
谢白筠消息灵通,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本来这事与他无关。
可他最近比较郁闷,和唐宁是和好了,可和好以后,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他们根本没时间慢慢回复以前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能帮上唐宁的忙,这让他更加急于表现。
他了几次唐府,可唐宁都以潜心作画为由拒绝了。
现在,他一听说工部尚书要被抄家,他立刻想起了乔涵韵那幅《九霄环佩图》。
趁着大理寺还没开始抄家,他先亲自乔涵韵那里把画买来,如若他不给,少不得要用点非常手段了。
乔府正一片混乱,谢白筠没功夫等人通报,趁人不注意翻墙进,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乔涵韵的书房。
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烟味,暗道不好,一脚踢开书房门。
只见一个画轴从乔涵韵手上掉落,半空时散开,正是那《九霄环佩图》……
乔涵韵看到谢白筠进门,哈哈大笑,“来不及了,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总算赶在12点之前发了,我终于不用剁手指了~~~
乃们这群磨人的者,我一断更就掉收藏,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