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陪在陛□边的人,他的立场如何,陛下早就清楚了,不是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几乎是一瞬间,君天姒扯了下嘴角,心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平静的目光如水般毫无波澜,缓慢的移开视线,君天姒忽然开口,“你的意思是,你会陪在朕身边?”
楚毓直直的望过来,深潭似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寒芒,“臣的意思是,只有臣知道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楚毓这算不算是转移话题?
君天姒眨了眨眼,声音却显得无奈,“朕想要什么,你真的知道吗?”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啊。
楚毓微微直起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冰寒,原本柔和的五官也越发的冷峻,“只要陛下只信任臣,臣就会为陛下做到。”
为她做到?
听到他再三强调这句话,君天姒望了他一会,才缓缓摇头,“朕没法信任你,楚毓。朕本根看不透你想要什么。即使你说,你知道朕要什么。”
在君天姒眼中,楚毓向来是个谜。
君天姒不知道楚毓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而楚毓其人,更是出了名的淡泊寡性,除非时局大变,山河动荡,一张温玉似的脸上基本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
“陛下不需要知道臣要什么。”楚毓缓缓起身,削瘦笔直的身子微微弯下腰,朝她伸出一只手,就这样拉回了君天姒的思绪。
“如果陛下实在想知道,臣只能说,臣要的是大君江山稳固。”
江山稳固吗?
君天姒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只手,江山稳固啊江山稳固,这该是她的责任,不是吗?可如今,她自己已经四面楚歌,如身陷囹圄,又何来的只愿江山稳固呢?
“雨大了。”君天姒伸出手任由楚毓将她拉起来,仔细的听着殿外的雨声,说的漫不经心。
「53」
这场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仿佛有着什么祥瑞预兆般,于第四日清晨,停。
君天姒穿着繁复冗华的宽袖高领纹龙袍,端坐在高高的金銮之上,映着冉冉朝霞,看见宽阔的紫金门外徐徐走进来的一个人。
高高的发髻梳在耳畔,坠了十九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斜插入鬓的那支金步摇随着暗紫色的裙摆一下一下,轻轻划出柔美高贵的弧度,一切的一切,都无疑彰显了来人的高贵身份。
这就是大君朝的长公主,乐昌。
乐昌,君天姒从小就记恨着的一个人。
仿佛拥有大君最高贵的血统,最华美的外表,她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这就注定了她高于一切的身份,尽管是公主,却仍然集先帝的父爱于一身。光凭这一点,就不知道甩了君天姒几百条街。
而最重要的,是乐昌的母亲。
君天姒忍不住盯着乐昌的脸一眨不眨,她小时候就就觉得奇怪,为何她和乐昌生得如此像,直到陈氏临死,她才明白。
同父同母,如何不像啊。
从那时起,她就有了一点点恨。
每次看到温婉瑜对乐昌无微不至的爱护,她的恨意就越发的深,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母亲可以对乐昌拥有无尽的爱,却对她仿佛连看一眼都是多余……
眸中划出金步摇留下的銮色。不禁回想起那个隆冬,她踩着厚厚的雪想要去见陈氏,一路捧着热烫的汤药,陈氏的病越来越重了,君天姒就亲自熬了药送来。可才到门口,君天姒就听到了一个平日里她一听到就像跑开的声音,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那个穿着最华丽的宫服,却拥有着最冰冷的双眸的女人,温皇后。
君天姒从来不需要向别人一般去给高高在上的皇后请安。后来听不懂事的小公公说,是因为温皇后不喜欢她,不想见到她,所以父皇特许她不需要每日给皇后请安问候。
说是不需要,实际上,就是不要。
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了每日一见,但皇城就这么大,偶尔不凑巧了,少不得还是要见,譬如,君天姒就经常见到温婉瑜抱着乐昌在怀中,笑着为天之骄女讲解什么是孝道。